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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雨燕。”
當索爾躺到床上,身邊是他深愛的女人,正輕柔地呼吸著,似乎已經睡著,他會望著希伯倫那一輪或兩輪小小的月亮移過粗糙的牆壁,在牆上映出一抹抹慘淡的條紋,此時,他就會同上帝進行對話。
索爾每晚都同上帝說話,但直至好幾個月之後,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都在做什麼。這個念頭讓他覺得好笑。對話並不是禱告,而是一種憤怒的獨白——在變成惡罵之時有些亂無頭緒——這是他和他自己的爭論,言辭激昂;但並不總是和他自己。有一天索爾意識到這些激烈的辯論主題如此深刻,牽涉的利害關係如此嚴正,所涵蓋的領域如此廣闊,因這種缺憾受他嚴責的人只有惟一的可能:上帝本身。自從索爾具有了人格神①的觀念,他晚上都睜眼躺著思量人類的悲苦,思擾個人的生活,這些對索爾來說是完完全全的荒唐,這種對話式的思維方式讓他懷疑起自己的神志是否健全。
第十四章
但是對話依然繼續。
索爾不禁思考起一個問題,一個倫理體系——它不像宗教那麼不屈不撓,歷經所有邪惡人類對其的唾棄依然能夠存留——怎麼可能源起自上帝命令一個人殺害自己的孩兒。至於這個命令在最後一刻被撤消這一事實,對索爾來說並不重要。這只是個用於測試忠誠的命令,對他來說也毫無意義。事實上,他想到是亞伯拉罕的順從,讓他成為了以色列所有部落的宗父,才是真真正正讓索爾陷入憤怒的原因。
索爾·溫特伯在將生命和工作都致力於倫理體系五十五年之後,終於得出了一個簡單且不可動搖的結論:任何對神靈或觀念或普遍準則的忠誠,若是對無辜之人要求萬般順從,連起碼的品德都摒棄了,那就是邪惡的。
——那麼給“無辜”下個定義吧?傳來一個略微有些被逗樂,又略微有些牢騷的聲音,索爾覺得自己和上帝的辯論又開始了。
——孩子是無辜的,索爾想。譬如以撒。瑞秋也是。
——僅僅因為是孩子,就等於是“無辜”的?
——是的。
——那麼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讓純潔之血為更偉大的緣由而流?
——對,索爾想。任何情況下都不會。
——但是我想,“無辜”並不僅限於對兒童而言。
——索爾猶豫了一下,覺得這似乎是一個陷阱,想等著看看潛意識裡的這個對話會持續到哪一步。他無法想象。不,他想,“無辜”不僅包括孩子,也包括其他人。
——比如瑞秋?在她二十四歲的時候?無辜的人不論在多少年紀都不應該被犧牲?
——對。
——也許,在亞伯拉罕在成為地球上尊享福祉民族的宗父之前,這是他需要學習的課程的一部分呢。
——什麼課程?索爾想。
什麼課程?但是他心裡的那個聲音逐漸淡下去,現在只剩下外面夜鳥的啼囀和身邊妻子輕柔的呼吸。
瑞秋在五歲的時候還能認字。索爾不太記得她什麼時候學會了閱讀——就像她生下來就一直會似的。“是四標準歲的時候,”薩萊說,“是在一個初夏……她四歲生日剛過三個月。我們在大學後山上野炊,當時瑞秋在看她的《小熊維尼》畫冊,突然間她說:‘我聽見腦子裡有個聲音。’”
索爾一下子記起來了。
他也記起了瑞秋在那個年紀所展示的超乎常人的學習新技能的能力給他和薩萊所帶來的快樂。他記了起來,是因為他們現在正面臨著那個過程的反演。
“爸爸,”瑞秋躺在他書房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地給畫片塗著顏色,“媽媽的生日過了多久了?”
“媽媽的生日在星期一,”索爾說,腦子裡還想著他剛才研讀的東西。薩萊的生日還沒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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