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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特聘來的老師。這天,禮堂門口,空空的燕巢下,盧科長又帶著學生在準備歡迎會,他已在一條長長的橫幅上寫下“隆重歡迎”,最後寫下被歡迎者的名字。
“二哥,左邊一個豎心,右邊一個軍,這字讀啥?”盧子英問道。今天他的學堂裡沒課,盧魁先把他帶在身邊。
“惲!”盧魁先寫完這名字,提著筆,指揮學生將橫幅懸上會場。
“百家姓上少見!”盧子英說,“姓這個姓的人也不是等閒之輩吧?二哥請的這位惲先生到底長什麼樣?”
聽得江邊汽笛聲,學生們都跑了。
“不會自己看看去?”盧魁先一個人把橫幅掛上禮堂大門。盧子英早已攆著師範學生們的後腳跑向碼頭。
瀘縣臨長江。盧子英跑到碼頭邊,只見石階兩邊,有士兵荷槍實彈,列隊站崗,戒備森嚴。
“這姓惲的不是來川南師範當先生的麼,怎麼來頭跟一個師長軍長似的?”
“快到了!”楊森的副官遙指下游江口剛冒出頭的滾滾黑煙,對早就守候碼頭上的楊森夫人說。楊森夫人連連點頭,她那按舊式髮型盤在腦後的一頭秀髮在江風中上下晃動。
“惲先生,五四時期寫下《武昌學生團宣言書》的那個惲先生?……”不斷跑來的學生已經湧滿碼頭,遙望黑煙滾滾而近,一路議論。
“北京愛國學生之運動,乃我*未死盡之正氣……”盧子英聽出學生們是在背誦這個姓惲的人寫的文章。
“當然是他!……宣城師範銳意革新教育的惲先生?……天下哪還有第二個先生?……盧科長怎麼就能把惲先生大老遠的從宣城、從重慶請到我們小小的川南師範來?……”
“因為他是盧科長!”聽得人群中最後一句回答,盧子英挺起胸脯——因為他是盧科長的四弟。
“惲先生連省長、軍長都敢當面指著鼻子痛罵,他憑啥買咱小小川南道尹公署教育科盧科長的面子?”
“因為盧科長是……”
“立正,敬禮!”盧子英正想聽清因為自己的二哥是什麼樣的人物,才能讓這個姓惲的買他的面子,卻被楊森的副官一聲口令打斷。盧子英不喜歡這個副官,整天追在楊森身後,跟屁蟲似的。不過這時,重慶上行的輪船已到,盧子英被裹在學生的熱流中湧向囤船。
石階兩旁侍立的列隊士兵齊向輪船敬禮。輪船上下來的卻是楊森。楊森乍見這麼多學生,以為是來歡迎自己的,可是學生們全從他的身邊跑過,湧上囤船,一路高聲叫喊著:“惲先生,惲先生!”迎向穿國服戴禮帽頗有風度的乘客,迎向穿西裝頗有派頭的乘客,乘客全都搖頭。
盧子英人小,擠不上去,便站在臺階上,聽得被冷落在石階上的楊森問副官:“學生娃歡迎誰呢?”
副官答:“您請的那個盧思到學校時,學生娃才這麼歡迎過。”
楊森問:“像這樣歡天喜地,學生還能歡迎誰呢?”
盧子英和楊森一起望向輪船,乘客全都下船,學生們湧上船去。
輪船空空,船艙外只剩下剛拴完船纜正在脫下粗布手套的一個老水手。
“惲先生沒來!鬧了半天,空歡喜一場!……早就聽說他過重慶時被好幾個學堂拽住不放,他哪兒走得到小小的川南師範?……”盧子英隨著學生們重新進了川南師範學校大門,一路聽學生們嘀咕著。
新政(六)(2)
“他被重慶人截流了。”一抬眼,見大門邊老黃角樹下站著二哥,盧子英走了過去,對二哥說。
“誰?”
“姓惲的!”
“先前還叫人家惲先生,怎麼一改口成了——姓惲的?”盧魁先聽四弟話說得直槓槓的,笑了。他喜歡四弟身上與生俱來的那一股子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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