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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小心翼翼地看護著,莫叫虎氣演變成盛氣凌人的傲氣,所以有意沉下臉,嗔道。
“說話不算數,算個啥——先生?換了我,就不給這姓惲的當學生!”
“剛才你說——他被‘截流’了?”盧魁先不想跟四弟鬥嘴,改口問道。
“你的學生說的,說——自古大河上游的人,能截下流的流,說的是水。如今,下游重慶的人,截了我上游瀘縣的流,說的是人——姓惲的!”
盧魁先不置可否一笑。
“這種人,不值得我二哥站在大門口乾等!”
“誰說你二哥——乾等了?”
“蠻幹將軍從重慶回來了,那個輪船上,穿國服戴禮帽、穿西裝拄文明棍的先生們全下船走空了,哪兒還有個——惲先生?下班船要等到半月後了!”
不見二哥吭聲,盧子英扭頭望身後,二哥一雙眼睛,從開始到現在,一直瞄著校門外。
“二哥就這麼相信——這個姓惲的這班船一定會到?”
“這個——姓惲的……”二哥悠悠地學著四弟的口吻,“自己說的,這班船到!”
“他言而無信!”
“言而無信的人,你二哥會費這麼大的事兒請他來麼?”
盧子英見二哥眼中一亮,他順勢回過頭望去,學生們進校後,守門的工友剛關上的大校門外,一個穿長衫挑著行李的青年走近。他抬眼望著“川南師範學校”的校牌望了好久,又從懷中取出眼鏡來戴上,這才讀出“川南師範學校”,他到家似的,孩子氣地一笑,就要進門。
“你找誰?”工友問。
青年一口湖北話:“哦,我是受聘來的教員。”
工友:“來教書的先生?”
青年:“就說是——先生吧。”
工友上下打量青年:“說是先生,天下哪有挑行李、穿草鞋的先生?說是苦力,天下又哪有穿長衫、戴眼鏡的苦力?”
“是惲先生吧?”盧子英聽得身後二哥一聲響亮的招呼,二哥已經迎到校門口。
“是盧先生吧?”惲先生再次戴上眼鏡看去。
“他就是我們的教育科盧科長。”工友說。
惲先生學著工友口吻:“說是科長,天下哪有穿麻布、蹬草鞋的科長?說是學生,天下又哪有如此好勇又穩健的學生?”
盧魁先憨憨地摸摸頭。惲先生一看他的淺發小平頭髮型,樂了。他揭下自己的草帽,這一回,輪到盧魁先樂了,二人髮型居然完全相同。
二人互相打量,相視而笑。
盧魁先:“我二人有一處一模一樣!”
惲先生:“頭!”
盧魁先一語雙關:“若不是這一處一模一樣,怎麼會湖北、川南走到一起來!”
見二哥與這個“惲先生”一見面就跟多年老朋友似的,盧子英心頭納悶。據他所知,二哥與此人從來沒見過一面啊!
盧子英迎了上去,站在二哥身前,打量著眼前的這個“惲先生”。
惲先生再次戴上眼鏡,俯身,像先前盯著校牌那樣,盯著盧子英看,忽然笑了:“你是盧先生的小弟弟?”
“你怎麼知道?”
“你這張小臉告訴我的,”惲先生說,“長得跟你哥一模一樣。”
“你也……長得跟我二哥一模一樣。”盧子英今天頭一回笑了,連自己都沒想明白怎麼會脫口而出這樣一句話。隔著一對厚得似瀘州老窖酒瓶底似的玻璃鏡片,盧子英看到了一雙眼睛。跟著二哥出門三年了,盧子英沒少見過大世面大人物,文的有省議會的鄒議長,武的有督軍衙門的熊克武、川南道的楊師長……盧子英早學會了,見再非凡的人物,都能像二哥那樣不詫不驚。可是眼前這一位“人物”,卻與此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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