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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皇上,我自十八歲帶兵出征,今年已及而立,除卻這一次回京勤王,一共就只回來過三次。&rdo;
宋戎輕嘆一聲,已不願再多說,轉身便要往外走,卻忽然被死死扯住了衣擺。
少年天子跌跪在地上,顫慄得說不出話,卻仍緊攥著指間的布料,彷彿這樣就能留住最後一絲渺茫的希望。
心中畢竟生出些不忍,宋戎回身半跪在他面前,扶著他的肩膀叫他直起身,迎上那雙溢滿了恐懼的眼睛。
&ldo;他想要我穿吉服給他看……&rdo;
淚水忽然衝破了眼眶,宋執瀾緊緊扯住了唯一長輩的衣擺,心口一時冰冷一時灼燙,煎熬得他喘不上氣來。
&ldo;他想看,皇叔,他想看我登基,想看我成才,想看我變成他期許的樣子。我時常翻著那些書,想像那雙眼睛該是什麼模樣‐‐我居然從沒想過,我從來都沒想過……&rdo;
如果那時候他答應了,那個人該是如何的欣慰快意。
在聽到自己說出&ldo;不除奸相,絕不登基&rdo;的時候,陸璃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他是不是已經對自己徹底失望,所以才會再無留戀,才會義無反顧地服下那顆絕命的毒–藥?
他疼不疼,冷不冷‐‐在最後彌留的時刻,究竟恨不恨自己?
過於強烈的情緒積鬱在胸口,叫宋執瀾窒悶得無法呼吸,忽然膝行上前,扯住宋戎的袖口低聲哀求:&ldo;皇叔,你帶我去看看他,我想再看看他,只看一眼……&rdo;
宋戎的手一顫,閉上眼睛長嘆一聲,將袍袖從他指間緩緩扯出來,把那封詔書遞給他。
&ldo;與其去看他,臣倒更願皇上去看看戶部,翻翻那裡的陳年舊帳。若要論懊惱悔恨,臣心裡‐‐原本也不比皇上少上半分。&rdo;
忽然換回的稱呼叫宋執瀾心頭一滯,下意識攥緊了那份詔書,卻絲毫沒有勇氣開啟看,只是抬頭怔怔望著那個起身離開的背影,恍惚著跌坐回去。
夜已徹底深了。
寒風呼嘯,雪利如刀,王府的寢殿裡卻溫暖如春。
橘色的火苗跳動著,溫柔的光芒照亮了不大的暗室,落在那張蒼白如雪的俊秀面孔上。
安靜闔著的烏睫,忽然微弱翕動。
作者有話要說:
蘇時:★_★
不如埋了
第55章 名垂青史的奸佞
已經無人居住的太子府, 雖然還有內侍打理, 卻已經難以避免地空曠蕭索下來。
宋執瀾推開門, 熟悉的檀香氣息已經很淡了,卻依然隱約繚繞在鼻尖,叫他漸漸安定下來。
書架上還擺著那幾本他時常翻看的書, 紙張都已經被翻得鬆軟, 重新拿在手裡, 卻已經沒有了那時捧在掌心的溫度。
這裡的每一處痕跡,原來都透著陸璃的影子。
茶是那人專門挑的, 不至太苦,又每有回甘,香是那人親自選的, 清心明目, 頤精養神。那些書原來都是陸璃挑給自己的,怪不得自己託人去求父皇題字, 上面卻從不著一筆,只是偶爾會夾一兩片竹葉進去,葉柄上還被精巧地栓了細細的紅線。
他從來都小心翼翼, 生怕把那些葉片不慎碰碎。
重新坐在書桌前,掌下是冰冷的紅木紋路, 孤燈輕晃, 只剩下搖曳的暗影。
他所恨的陸璃, 原來一直都只是一個影子。
他恨那個冰冷的影子,於是步步緊逼, 於是不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