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遞減,但它卻可能更為有效地利用日益增多的勞動力;如精耕細作的農作方式及經濟作物生產,往往需要較多人手,例如江蘇一些地方,雍正以前棉作較少,“蓋黃黴削草,必資人多,曩時人較少也”,後“生齒日繁,故種棉漸多”,仍對生產發展有正面的貢獻。可見人口增長對清代經濟的貢獻,就是對高水平發展也不例外。因為沒有人口的如是快速而大量的增加,則沒有需求的擴大;沒有需求的如是擴大,就不會形成生產上的擴張和“規模經濟”的出現,便也沒有地區間的貿易和比較優勢的交換可言。由此看來,清代中國經濟所取得的所有成就,無論是土地的全域性開發,還是跨省區優勢交換格局的形成,如果沒有人口的大量增長,都是不可想象的。也可以說,中國傳統經濟需要那樣高度密集的人口,二者之間有著一種相輔相成的關係。人口的增加,對於中國傳統經濟的各發展階段,無疑都起到過推動的作用(52)。
而且,我們不應忘記,在中國歷史中的大多數時間裡,農業都是“非充分生產”的,直到今天;它一方面養育了十幾億的人口,另一方面,不是仍然存在著大量的糧食(及其他農副產品)剩餘嗎?
人口增加還對租佃制度產生了深刻的“始料不及”的後果,它迫使地主將租地分給更多的佃戶耕種,結果就產生了張五常在《佃農理論》中所說的地租率的下降(53)。因此,我們怎能把中國歷史上的一切“不是”都推在“人口”上?或把那一切都稱作“不是”呢?
但是,上述論點很可能受到如下的指責:這是不是把中國的歷史說得太好了?還要不要中國革命了?如有學者指出,(人口眾多所導致的)整體性貧困是二十世紀中國革命的基本原因;否認這一點,對有關問題的解釋,就會纏入越來越多的解不開的死結當中(54)。這類意見曾在不同場合引起討論。筆者本人也數次得到學界同人的善意批評。如一次在爭論中,有同事說:如果把清史寫得這麼好,還要革命幹什麼!我想對此不能不給予正面回答。
問題在這裡大約包含兩層意思。一個是關於清史本身的。我的批評者和我也許都不同意“盛世”派一味誇飾的做法;可能也不贊成十八世紀的政治史只是一個“反貪汙史”的觀點。為此,我將作出如下的回答:恐怕(我們對清史)寫得“還不夠好”。
另一個是關於“革命”的,我曾在一篇文章裡寫道:即便我們把清史寫得再好(或清人做得再好),恐怕也不能排除二十世紀中國革命的發生。因為它是具有太多的理由和邏輯性了。這說來話長,首先,把一些“先進國家”的(工業)革命理解得太“輕而易舉”,按黃仁宇的說法,這本身就是一種誤解;即使是像英國那樣的國家,也是經過了一場大革命和長時期的努力才成功了的。更不用說那些“跟進”國家了。而中國在二十世紀面臨的現代國家的“三層重建”(以及“反帝反封建”諸問題),更不是清人能夠應付得了的,無論它做得多好。所以我們若想“否定”革命或把革命輕易地越過去,恐怕都是不可能的。(55)
最後,本文還想就人口思想的一些問題略加討論。在這場爭論中,雙方都緊緊地圍繞馬爾薩斯的人口思想為辯論的中心,馬爾薩斯短、馬爾薩斯長,一以馬氏的“馬首是瞻”,我覺得,這似乎是不必的。馬氏是兩百多年前的人物,他的思想已經在世界範圍的歷史中發生作用,至今也不能說沒有意義;但它畢竟不屬於嚴格的學術思想,我們為什麼念念在茲,總是以馬氏設問,而不能另行設立一套問題意識和自己的人口思想體系呢?
另外,當我們面對著中國的人口思想,如康熙皇帝、乾隆皇帝,以及洪亮吉等人的人口思想時,若非加以忽視,便是當頭一個“反向提問”:他們有沒有節制人口的思想?好像只有談到“砍殺人口”才是夠味,反之則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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