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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月和帳房先生說過的話不多，加之老帳房常把這幾句話掛在嘴邊，她也就記得格外清楚。

倘或老帳房說的是真的，周學謙入京以來第一次出門，必然要來看他，如果要算上買酒和茶葉的時間，應當比她晚些到才對，她只要在茶樓裡盯著青石齋的門口等他來便是。

若今日等不著，那便明日再等。

沈清月端起青花瓷茶杯裡的女兒茶抿了一口，登時皺起了眉頭，搖頭跟春葉說：&ldo;陳茶，澀的很。&rdo;

這廂主僕二人臨窗而坐，說著話，對面的青石齋二樓，胡掌櫃和顧淮也坐在窗前聊天。

胡掌櫃一張圓臉看著很是誠篤可信，他望著顧淮笑道：&ldo;老爺託我問一問公子，秋闈將至，可有什麼困難之處沒有？&rdo;

顧淮面前放著待鑑賞的幾幅字畫，和一杯上好的碧螺春，茶水幽香甘甜，一看便是今年的新茶，他從容道：&ldo;叫大人寬心，並無艱難之處。&rdo;

他餘光往外看去，正好看見對麵茶樓的主僕二人，青石齋比對面的茶樓要高一些，青石齋裡的人看得到茶樓裡的情況，茶樓那邊卻看不到青石齋。

顧淮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沈清月和她的丫鬟，並且看到她們跟前的桌面上放著好幾卷書畫。

難道是要來裝裱字畫的？

可為何卻跑去青石齋對面的茶樓喝茶，不疾不徐又往樓下張望的樣子，似乎在等人。

顧淮的腦子裡閃過許多種猜測。

胡掌櫃似乎未覺顧淮的一時失神，他憨憨一笑，道：&ldo;我聽說公子又要教書又要教棋，舉業要緊，公子切莫捨本逐末，當分得清輕重緩急才是。&rdo;

顧淮握緊了手裡的茶杯，眼眸半闔，並未答話。

胡掌櫃微皺眉頭，瞧著他，又叫了一聲：&ldo;顧公子？顧‐‐&rdo;

顧淮登時抬頭，定了神色，頷首道：&ldo;好，晚輩明白，多謝掌櫃叮嚀。&rdo;

青石齋樓下的店小二說話的聲音忽然大了，店子裡來了客人，胡掌櫃起身沖顧淮笑一笑，看著桌面的畫，道：&ldo;勞煩公子，我先下去了。&rdo;

顧淮起身目送胡掌櫃，待人走了，他的目光又看向了窗外，此時對面的人卻已經不見了，他走到窗戶邊往下看，沈清月正帶著丫鬟朝青石齋走來。

他眉頭微皺，當即明白過來，沈清月是為了青石齋樓下那個客人來的。

第24章

沈清月戴著帷帽和麵紗進了青石齋，她親自抱著字畫，春葉只是跟在一旁提了個小包袱。

主僕二人一進去，便有店小二來迎，沈清月往寬敞的青石齋裡掃了一眼，還是和她記憶裡的樣子相差不大，書架林立，明亮乾燥，牆上張裱著不少字畫。

不過青石齋一樓裡只有店小二一個人，掌櫃帳房和周學謙都不在，可她明明看見穿著寶藍色直裰的周學謙進來了，沈清月猜測，他許是去了二樓？

倒也有可能，二樓清淨，樓上敘舊更為方便。

沈清月想上樓，她不脫帷帽，明知故問店小二，可否鑑定字畫，在哪裡鑑定。

&ldo;倒不知是普通畫作還是……&rdo;店小二問道。

&ldo;家中請來的畫師自稱是道山真人，不過我拿不準，若是真的，正好請你們替我裱起來。&rdo;

道山真人是近來京中小有名氣的畫師，他擅長寫生，熟識禽鳥動靜和花木風姿。有時筆墨工細秀逸，色彩濃鬱絢綺，令人神怡，有時設色淡雅，筆墨自然，意境清俊舒朗，又令人神往。

而且七年後，道山真人的畫千金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