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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了許多冬青樹枝的訊息。
提醒自己人體中不存在用於愛的器官的屍體已下葬,裡德爾有微妙的不安,面對無法告發而成為共犯的管家,既覺得加重了他的罪惡,將他靈魂捆綁得更緊,又覺得不安感也隨之加深,得失並存。
波特履行管家的職責,只睡了三個小時就爬起來善後,打水刷洗地窖,腐朽糜爛的氣味卻怎麼都刷不掉,他去花園採摘玫瑰蒸餾出芬芳水露撒在石棺四周,新鮮香氣與陳舊馥郁的藥香裹在一起,如同喪偶多年的藍鬍子又娶了新的夫人,純潔色彩與沁入石髓的罪惡交合。
帶他來此,以交換秘密為誘餌,讓他分擔自己殺人之罪而又不得不為自己清理殘局,這步棋裡德爾自給他那串鑰匙起就在佈局,波特終於陷入網中,收網的裡德爾卻並無預期的快意,尤其當他看見波特長時間在那面掛著兩幅油畫的牆壁前逗留。
管家帶著白色手套的右手微微顫抖,並非繁重的體力勞動使肌肉失控,而是毒癮發作的跡象,他碧綠的眼睛發著光,像餓了一整個冬天的狼。
裡德爾有局面即將失去控制的預感,被他困在裡德爾府這個地獄般陰暗充滿亡靈之地的,並不是個能受困於禮教或被法律約束的小女人,而是一個力量在胸腔裡日積月累、要麼爆發出來要麼阻死呼吸自尋死路的少年,受困於一場早已無望的畸戀,扭曲了靈魂的性別,停留在混沌的年紀,為了迎合自己所認知的、對方的審美而自我壓抑著成長的可能性,然而生理本能卻在失去壓制者以後逐步奪回領地,並不明顯,只偶爾在言行與眼神中浮現端倪。
他有過猜測,多年來自己旁觀或參與扭曲這個靈魂,結果可能是這個靈魂崩潰折斷,可能是徹底淪陷,可能是恢復為常人。這些結果都是終點,他將失去觀察和侵佔的興趣,給這段時間畫上圓滿句號。
現在見它帶著難以掌控的變數向終點走去,裡德爾心情複雜。
波特的精神越發難以維持穩定,有時給裡德爾刷畫布底色,刷著刷著就刷花了紋理,刮板在手裡經由腕部轉動變換方向,潛意識中想結束自己與一位死者的較勁,打破不再畫畫的誓言。
歷史與歷史,人生與人生總會有奇異的重合,鄧布利多曾在他妹妹死去之後整整十年沒有碰過畫筆,斯基特認為是打擊過大完全喪失了生活樂趣,從波特那兒瞭解到某段真相的裡德爾認為這是贖罪和自我試探。
結果鄧布利多還是在第十一年回到了霍格沃茲,帶著他關於愛的覺悟與謊言。
波特撐不了多久。
天氣變冷又轉暖,裡德爾府的牆皮大面積剝落,裡德爾命管家重新漆上,客廳要漆成維多利亞時代的綠色。春天傍晚他散步回來,趁著窗外微弱夕陽發覺壁爐旁邊的牆壁厚薄不均,他開了燈,被頂燈一照,那面牆上浮凸出一輛會飛的馬車。
作者有話要說:
ACT。15
珠寶商慕名而來的那晚,裡德爾府燈火通明。
肥胖的男人先讚美了傳說中的納吉尼,又讚美裡德爾氣度不凡,眼光獨到,接著四處張望,把客廳裡包括壁爐旁火鉗在內的物件都一一誇過才回到正軌,說起馬戲團裡那些了不起的寶貝。
作為最有潛力的買家,詛咒之宅的惡魔主人,裡德爾收到了熱情的推銷。我看到您院子裡有座噴水池,珠寶商殷切地說,那裡可以養人魚,它能和池子裡那座人魚雕像作伴,我們的巨人可以為您看守大門,聽說這附近經常有小孩子搗亂,以前我們還有隻狼人,但他不知怎麼就失蹤了,可能是哪個月圓之夜找東西吃時走丟的吧,您應該會喜歡他的骨架子,真可惜,馬人也不知道被誰偷走了,當年蘇格蘭場沒這麼緊張的時候,我們最受歡迎的表演還是……
他目光放遠,作回味狀,視線落在壁爐旁的綠色牆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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