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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璟看見他頭上的草標,問:「你需要錢?」
狗兒點頭:「給母親下葬。」
陳璟丟過去一袋銀子,道:「葬了你娘之後,來陳府西北角門。」
狗兒捧著銀子,給陳璟磕了個頭,說:「謝謝少爺。」
狗兒就這樣進了陳府,跟在陳璟身邊當小廝。他什麼也不會做,但十分勤快,很快就學得有模有樣。
陳璟替他改了名字,叫阿清,說很喜歡他的眼睛,乾淨。
一年前陳璟從陳家消失,陳珺捉住阿清毒打了一頓,說:「狗兒,你主子已經死了,你要跟他一起走嗎?」
阿清滿口的血,仰起頭倔強道:「少爺沒死,他一定會回來的。」
陳珺便把他打發到角門上看門,說:「那你就在這裡等著,等一輩子,看你的主子還回不回來。」
於是阿清就真的坐在門邊等,每天按時開門,按時上鎖,門外邊永遠吊著一隻小燈籠,照亮了後邊狹窄巷道的短短一截路。
直到前天晚上,他真的等到了少爺。
「他等到了。」陳湮嘴裡說著,心裡卻道,他永遠也等不到了,還為此斷送了性命。
屋子裡一陣長長地靜默,顧老爺見陳湮並沒有再開口的打算,終於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怎麼突然問起了他?」
陳湮捏緊了茶杯,又突然鬆開,茶杯不穩,咕嚕嚕滾了幾圈,掉在地上,砰地一聲碎了。
「我見著了他,他死了……」
顧老爺默然無語。
陳湮復又說了一句:「我殺了他。」
顧老爺愣了一瞬,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麼,眼前的人從來不是需要安慰的人。
從他第一次見到陳璟時,這個人就一直處於一種冷淡、沉靜的狀態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也不向任何人訴說心事。只是在應該的地方使用手段,毫不猶豫地向著自己既定的目標前行。
今天是頭一回。
陳湮也不過是想找一個人說一說,起初這個人應該是林疋,可他已經成為了楚天闊,那麼剩下的就只有顧老爺。
沉默了一會兒,陳湮主動把山谷裡的事大略說了說。顧老爺聽得目瞪口呆、心驚肉跳。他知道陳珺在謀劃什麼,可這個山谷裡的事他半分也沒聽說過。
陳湮並沒有給他提出疑問的時間,而是問:「你知道菡萏別院嗎?」
顧老爺想了想,道:「聽說過。」
「知道些什麼?」陳湮問。
顧老爺有問必答:「具體的我不知道,只曉得當時有位重要人物來了金川,邀了貴客在菡萏別院舉辦筵席。後來煙波莊老莊主楚聞風闖進筵席刺殺那些大人物,失敗身死。陳珺說,是你在背後指使楚聞風,使得陳老爺對你起了嫌隙。整個煙波莊差點因此受牽連,只是不知後來為何此事就此了結。」
顧老爺用複雜的目光打量著陳湮,此事既然與陳璟有關,可為什麼眼前的人卻不知道。即便所謂指使是構陷,那麼至少其中內情他也應當比自己清楚。
陳湮此時也不顧什麼掩飾身份,只想儘量多瞭解一些資訊。
並沒有回應顧老爺的疑惑,陳湮站了起來,道:「我最近一段時間要去閔先生那裡,暫時不回來了。出了山谷的事,陳珺必定會加強戒備,你好好保重。」
說完也不等顧老爺多說一個字,徑直沿著原路出門。
先是去客棧找了守夜的青衣人,把顧老爺的話交代清楚。他想要見楚天闊的,這些話親自告訴他更好,可想到他正在養傷,不便打擾,於是讓人代為傳話。
不過陳湮心裡也清楚,這只不過是他不知如何面對楚天闊的理由罷了。
他現在很糟糕,他不想讓楚天闊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