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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趕緊從身上拿出錢袋：&ldo;真是不好意思，我這賠給你。&rdo;

桃三娘麻利地把糖都裝好盒遞給她：&ldo;這傢什也用好些年了，原本就是壞的，換掉也是遲早，只是一味心想姑且、可惜，就下不了決心換。其實呀，有好的、新的，為什麼不快換來？我倒覺得該感謝梅香姑娘你呢！&rdo;

梅香還是一迭聲地道歉，一定要把鐵勺的錢放下，桃三娘拉著她的手送出門，回來時拿起那個斷了的鐵勺端詳了一下，我在旁邊有點奇怪：&ldo;三娘，這東西怎麼會無端斷了？&rdo;

桃三娘笑了笑，便隨手丟到一邊，低聲嘀咕了一句：&ldo;她身上的兆示恐不好呢！&rdo;

第二日是臘月廿二，我娘一早打發我到譚大夫的生藥鋪去買些桂皮、甘草。我到了藥店，卻只見譚承一個人蜷著雙手在店中央地上來回走著。我看見他的樣子，不由笑說：&ldo;你冷就去炭爐邊坐著嘛！在這裡繞圈作甚？&rdo;

譚承抬頭看見我：&ldo;原來是小月妹妹，咳！&rdo;

我說我來買桂皮甘草，他就到藥櫥裡給我稱，我站在櫃檯前：&ldo;怎麼不見譚大夫？&rdo;

譚承嘖嘖嘴：&ldo;昨兒夜裡剛躺下，就被姜廩生家的人叫走了，好像說他家娘子昨夜小產了，急得人不得了。&rdo;

&ldo;嚇？還有這等事？&rdo;我想起昨天他們家的梅香才來過歡香館買松子糖。

譚承苦笑了一下：&ldo;你不知道，方才寅時我叔又回來了一趟，除了配幾帖女人藥，還拿了棒創藥，我說這婦人小產，怎麼還有人跌倒受傷麼？你猜怎麼著？說是姜廩生家有祖先顯靈了！姜老爺昨晚飯後挨在暖爐邊打盹，不知不覺就夢見個白鬍子老頭拄著柺杖氣哼哼地走來，二話不說就先拿手裡的柺杖追著他打了一身，然後再說自己是他姜家祖爺，姜老爺還不待說什麼，那老頭對他又緊跟著一通臭罵，姜老爺這一頭嚇得驚醒了，滿身滿腦袋疼，仔細一看都是棒打的紫痕。可他這邊還沒明白過來，外面又聽見養娘在殺豬似的喊不好，娘子摔倒流血了……你說這不是大大的邪門事？&rdo;

&ldo;祖先顯靈？&rdo;譚承嘰裡呱啦地說一堆，我還是聽得一知半解：&ldo;這事姜老爺自己知道罷了，譚大夫怎麼還能曉得這麼詳細？&rdo;

&ldo;你不知道，我叔叔原也不是那包打聽的人，但他去到以後就看見姜家的老狗瘋了，在他們家供祖先牌位的桌子前轉來轉去，誰敢靠近都毫不留情撲上去一頓咬，姜家幾個下人都傷的傷、怕的怕，鬧得一宿雞飛狗跳的。&rdo;譚承說得板上釘釘那麼真，我看他的樣子也不像胡編，不過這事雖然蹊蹺，但也與我無關啊，我接過他稱好的桂皮甘草，付了錢便回家了。

歡香館裡桃三娘也正在熬甘草茶，這臘月三九的寒天，不少街坊沒地方去，就有幾個也跑到歡香館裡喝茶吃果。桃三娘跟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我正走進門去，看見路那邊由三四個官差走來，每人手上還拿著鐐銬枷鎖，都是一副急兇兇要去拿人的架勢。店裡的人不知誰先覷見了，也紛紛伸長脖子出來張望。

有人說道：&ldo;這歲末寒天的，如何縣太爺還要升堂審案子麼？只不知這狗喚的是誰人？&rdo;

我看他們去的方向，想起方才譚承說的話，心忖他們莫不是去的姜家吧？我正發呆呢，桃三娘過來一拍我肩膀：&ldo;月兒，你快來幫我磨些糕粉，張員外家方才差人來訂了十斤上貢的紅糕呢。&rdo;

&ldo;哦哦。&rdo;我趕緊答應了去做，看見官差的事也就拋到腦後了。不曾想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