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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問答讓我突然想起幾年之前的那個問題,“如果我去美國,你會跟我去嗎?”我想的出了神,一切恍如隔世。
Mason在旁邊跟我說話,我一句也沒聽見,她又說了一遍,後排的人憤怒了,黑暗裡看不清楚,伸過一隻手在我背上狠狠地推了一把。正趕上我心情很壞,沒廢話,站起來,轉身就把手裡一杯冰可樂對著那個人從頭澆下去,倒完了把杯子朝他身上一扔。Mason反應也很快,拉著我就跑。一直跑到停車場,發覺後面並沒有人追,Mason上氣不接下氣的說:“It’s amazing; we shall do this again sometime。” 我一句話也不想說,勉強跟她說了聲再見,上車開回宿舍去。
不知道算不算是種預兆。
第二天早上,接到爸爸打來的電話,說他跟那個小女朋友準備10月份結婚。新房裝修好了,原來的房子已經掛牌準備賣掉。我說:“好啊,祝賀你們啦。”沒有別的話,氣氛顯得有點尷尬。
於是爸開始扯別的:“你從前那個姓周的同學,你們還有來往沒有?”
“不怎麼聯絡了。”
“前天報紙上登出來,他爸爸貪汙受賄正式批捕了,下個月開庭。”
我懵了。
“不知道那個周同學現在怎麼樣了,他從前還是你們班長吧,成績很好的是不是……”爸在那裡繼續扯。
好像過了很久,我回過神來,說:“行了,就這樣吧,再見。”把電話掛了。
我不確定自己當時的想法,或者已經根本沒辦法思考了。我隨便拿了幾件衣服,護照和錢,直接去了機場,買了最早的一班去上海的機票,6個小時之後,在洛杉磯等待轉機的時候,我給林晰打了個電話,跟他說我要回一趟上海,他覺得挺突然的,問我出什麼事了,我說,“我爸結婚,叫我回去撒花。”
“變乖了嘛,知道先跟我說一聲了。”他開玩笑。
“你找不到我會擔心嗎?”我嚴肅的問。
“會。”他嚴肅的回答。
13個小時之後,飛機落地,我隨身只有一個揹包,不到100美元現鈔,在機場全部換成人民幣。然後坐了一小時的車進城。街頭華燈初上,我手裡抓著一把硬幣在路邊的公用電話上撥周君彥家的號碼。鈴聲響過三遍,有人接起來,“喂?”周君彥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陌生。
21)
“是我。”我說。
他沒說話。
“我回來了,就在你家樓下。”
“上來吧。”他沉默了一下說。
我從電梯裡出來,樓道里亮著冷冷清清的燈光,他已經開了門在等我了。我不知道跟他說什麼好,是說對不起我剛知道呢,還是混蛋怎麼不早告訴我。於是就什麼都沒說,跟他進了家門。只有客廳裡亮著燈,“你媽媽呢?”我問。
“去外地了,找親戚借錢,開庭之前能還的儘量還了。”他平靜的說。
我看著他穿著白色圓領Tee和運動褲的樣子,好像還是一年多前分別時的那個男孩子。我不是模範小孩,但也從來沒有做過很壞的壞事,沒有經歷過讓旁人避之不及的不幸。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當一個人從眾人的寵兒變成罪犯的兒子,而那個人又是我生平愛上的第一個人,我心裡很疼,我想安慰他,但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反而很坦然,接過我的揹包,伸手抓抓我的頭髮,看著我說,“眼睛怎麼那麼紅?”
“飛機上沒睡。”我揉揉眼睛。
“你還沒過回家?”
我點頭,“我爸不知道我回來,下了飛機就過來了。”
他轉身把書包放在客廳裡一個單人沙發上,我從背後抱住他,臉貼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