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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孤注一擲

一、義和團控制下的京、津

一九〇〇年五月以前，慈禧尚未必有與洋人一決雌雄之心，至多不過是想利用民間聲勢，使洋人有所畏忌，不再動輒相欺。四月下旬，義和團出現北京城內，五月中旬，公然張貼揭帖。約十天後，蘆溝橋一帶的鐵路、火車、電線被毀，洋人四名被戕，四名受傷。各國公使調兵來京。慈禧有感事態嚴重，二十九日及三十日命嚴拿首要，解散協從，實力保護教堂、教民，斥滋擾的義和團為&ot;拳匪&ot;，&ot;倘敢對仗抗拒，應即相機剿辦&ot;。六月三日，又有兩道幾乎相反的命令，一是要裕祿對拳眾諄切勸導，不可操切，帶兵員弁毋得輕傷民命，啟釁邀功；一是要武衛軍統帥榮祿不得孟浪從事，率行剿辦，激成事端。五日及六日分派軍機大臣趙舒翹赴涿州宣撫，剛毅往保定曉諭，倘各軍藉端騷擾，即治以軍法。

此一重大轉變，原因有三：一為所謂天潢貴胄，師保樞密，如端郡王載漪、莊親王載勛、貝勒載濂、輔國公載瀾、軍機大臣剛毅、啟秀、大學士徐桐，皆抱與洋人不共戴天之志，&ot;盈廷惘惘，如醉如痴，……大半尊奉拳匪，神而明之&ot;，&ot;均說拳匪是義民，怎樣的忠勇，怎樣的有紀律，有法術，千真萬確，……京外人心怎樣的一夥兒向著他們&ot;，使慈禧不得不信。略明事理的榮祿、奕勖、王文韶雖知邪術萬不能成事，對外不可橫挑兵釁，但不敢強作主張，縱有諫阻，慈禧亦不之聽。二為武衛軍為直隸境內最大武力，右軍（袁世凱）已調往山東，左軍（宋慶、馬玉昆）駐山海關，前軍（聶士成）駐天津，衛戍北京的為後軍、中軍。後軍統領董福祥出身甘肅土匪，桀驁不馴，所部幾盡為義和團。中軍名義上由榮祿兼統，重要將領張俊與董本為同夥。載漪的虎神營，個個是義和團，載瀾又作了步軍統領衙門的總兵官。慈禧說&ot;滿、漢各軍都已與他們（義和團）打通一氣，因此不敢輕言剿辦&ot;，確為實事。三為公使團不俟許可，即召軍入衛。六月初，洋兵百餘人，進入使館，六百人開入天津租界，海參崴俄軍四千向天津出動。公使團要求增兵來京，覲見太后、皇帝，頑固派益振振有詞。六月九日，慈禧命董福祥部移扎北京城內，董揚言&ot;已奉太后命，剿滅洋人，命義和團為先鋒，我軍為接應&ot;。次日派載漪管理總署，自此都中人人謂拳團可以包打洋人。義和團大隊湧入北京，到處設立神壇，高懸&ot;奉旨義和團練&ot;、&ot;義和神拳&ot;或&ot;助清滅洋，替天行道&ot;旗幟，上至王、公、卿、相，下及娼、優、隸、卒，紛紛祈拜，如癲如狂。裕祿禮迎拳團首領，入天津督署，待以上賓，凡持義和團名帖者，無不延見，拳眾遇官弁坐轎騎馬，喝令下轎下馬，脫帽旁立，不從者則揮刀恐嚇，怒目相加，武衛軍望影走避。

董福祥軍入北京後，天津英、俄、德、法、美、日、意、奧八國海軍司令應公使團的要求，決再派軍二千餘人赴援。六月十日，由英國海軍提督西摩（e h seyour）率領出發。十一日，董部殺日本書記官杉山彬。十二日起，肆行焚燒教堂、教民住宅，以及經售洋貨的店鋪，火光燭天，通宵達旦，沿途喊殺，哭聲震天。十三日，教民被殺者達三百餘人，載瀾輩親督縱火，號稱繁榮之區的前門外，火勢尤猛，越城而入，延及使館所在的東交民巷鄰近，財帛精華所聚的北城，亦焚掠一空，十室九逃，北京成了恐怖悲慘世界。天津情形相同，電報局、海關署同遭搶毀，居民扶老攜幼，男女滿街奔避。洋兵不準進入租界，開槍射擊。十三日前後，因榮祿的婉勸，曾發布幾次剿捕解散義和團的上諭，慰問各國公使，然無絲毫效力。拳黨已控制北京，慈禧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