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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雖然很平靜,但朝野內外的沉重氣氛還是讓人惴惴不安。其間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尤使朝廷百官們感到異常困惑。有一位叫張正一的大臣給德宗上了一本,不知何故,被皇上單獨召見了一次。這本來很平常,大家根本都不以為意。不料,幾天後張正一和與他相處不錯的吏部員外郎王仲舒、主客員外郎劉伯芻等人突然被貶,人們莫名其妙,不知他們究竟犯了什麼罪。京城中謠言四起,猜測紛紛。然而人人都不敢明說。
九世紀的帷幕已經拉開,帝國未來的歲月向何處去?
悠悠歲月從頭說……
王叔文:乾坤一局棋(1)
本期濟仁義,今為眾所嗤;
滅名竟不試,世人安可支!
--柳宗元(公元773-819年)
一
王叔文正舉棋不定。
棋枰上燕起鶴落,黑白兩塊大棋交織在一起,呈盤根錯節狀,從邊隅一直漫布至中腹廣闊之地。列陣雙方短兵相接,終成水火之勢:在斷點處擴充套件開來的黑白子形成了一個奇妙的大劫,生死之搏,在此一舉。
叔文並非是對棋局感到茫然才遲遲不落子。其實他看得很清楚,這一劫他已是穩操勝算:縱觀棋局,他的白子氣長勢強,而黑棋卻明顯是憤而不顧,侵地無方,由於過分強硬不防謀斷而終於被白棋抓住了機會,一舉切斷。棋由斷處生,在彼厚此薄的情況下,黑棋的弊端已暴露無遺。
但此時此刻,叔文卻是身在局內,心在棋外。在他看來,紋枰上的方目直道與星星點點簡直就是一張覆罩一切的無形巨網,正在他的手中躍躍待出。然而,是張置疏遠,多得道而為勝,還是務相遮絕,要以爭便求利,叔文能讓棋局惟心任運,卻常常感到在如棋的人生搏鬥中還是勢單力薄。他可以打勝這個生死劫,但不能改變自己的劣勢。叔文此時真可謂是酸甜苦辣,一起湧上心頭,他拈起一粒白子,但這一子似有千鈞之重,如何落得下去!
叔文是當之無愧的大國手。他大半生浸淫此道,憑著弈棋擅國而升堂登殿,以棋待詔,入為太子侍讀。弈之一道教給他的東西太多了,圍奩象天,方局法地,黑白分陰陽,直道神明德,成敗臧否,行之在人;方寸之間的雲詭波譎,天道王政似可盡譬於斯。&ldo;器用有常,施設無祈,因敵為資,應時屈伸,續之不復,變化日新&rdo;,這是弈之旨,也是治國之道。叔文對此深信不疑。
叔文是南方越州人。早從肅宗時開始,南方就已是中央財政的半壁江山,時至今日,北方州縣貢賦不入的現實決定了朝廷只能加重對南方的蒐括。竭澤而漁雖是出於無奈,但帶來的後果卻相當嚴重,南方與北方中央的離心力越來越大,一大批出自南方的新興人士懷著對民間疾苦的強烈關心和改善政治的理想來到長安,叔文也是其中之一。
後來成為叔文堅定同志者之一的南方人劉禹錫曾寫了幾句詩,頗能反映這一情形:
&ldo;弱冠遊鹹京,上書金馬外;結交當時賢,馳聲溢四塞。&rdo;
獻策天子,考取進士,這是本朝有志之士實現抱負的必由之路。本朝每年皆要舉行選拔人才的考試,所謂&ldo;歲舉之常選&rdo;,而進士一科尤為人所重,進士及第即為日後再透過吏部取士科試而授官鋪平了道路。劉禹錫和另一位後來也成為王黨中堅分子的柳宗元就是貞元九年(公元793年)的同榜進士。
不過,叔文卻沒有能力去博取功名,因為他似乎不算是個士子,無法進入進士試,如果不是憑著對黑白子的極高造詣,他至今恐怕還只是一介布衣。幸好,本朝特重天下奇才,凡天子所在之處,必有詞學、經術、合煉、僧道、卜祝、藝術、書弈者流,設&ldo;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