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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晟很感慨,對人道:&ldo;武人性快,杯酒之間可釋舊惡。文士雖修睦於外,往往卻是蓄怒於內,實在太難打交道了!&rdo;李晟預感到大禍將至,十分擔心。
儘管延賞出於私憤經常在皇上面前說李晟不宜久典兵權,但實際上這也未嘗不是德宗內心暗有的想法。擁兵大將生事邀功、尾大不掉的教訓實在太深刻了,皇上不能不多一個心眼。實在的,德宗的日子並不好過,他經常處在惴惴不安的焦慮中,雖然已沒有那種衝動的折磨,但時時的疑懼也使得內心很不平靜。一半是因為擔心,一半也是由於皇上的閱歷豐富了,德宗下了決心卸去了李晟的兵權。幸好此舉沒有引起大的波動,這裡面李晟的明白事理當然也是原因之一。三月,冊拜李晟為太尉、中書令、奉朝請,以優渥的待遇結束了李晟的戎馬生涯。
在這段時間內邊境情況很不好,渾瑊、馬燧以及李泌都在為對付兩大勁敵吐蕃、回紇而奔波。本來李晟是吐蕃很畏懼的人物。卻不幸被罷兵權,很使得親者痛仇者快,武官們為此議論紛紛。外敵當前,是戰是和,皇上實在拿不定主意。這時延賞也臥病不起,德宗終於說服了李泌出任宰相。
李泌可是三朝老臣了,因為信奉道教並身體力行的緣故,似乎對人世的禍福盛衰深有理解,一向不願做官。先帝代宗出於對他的欽佩逼著他娶妻還俗,進京入仕,但他還是不肯擔任宰相。李泌的心智甚高,對人心世事的揣度十分高明,一直都能獨善其身。他的精明還在於對天子的心理能夠準確地把握,見機行事。隨時應變,在許與不許的夾縫中遊刃有餘,以求得可能的最佳結果。且不論此中是非如何,這一點確實很難得。
李泌為相兩年,此後是董晉、竇參並相,五年間形勢尚還比較緩和。
其間的貞元二、三年左右,有一位叫王叔文的南方人來到京城長安。當然,沒有人注意到這件事。
從貞元八年(公元792年)開始,情況慢慢發生了變化。
四月,久遭他人排擠的陸贄得以入相,十幾年的風風雨雨才終於有了這樣一個全力報效的機會,陸贄自然十分珍惜。不過,皇上卻越來越消沉,其徵兆是非常多疑,事事小心。陸贄在任期間為此屢屢上疏,但除了留下了厚厚一大摞奏稿之外,並未產生太大的效果。
此時,在天下人的心目之中,朝中出了一位大大的奸臣,這種想法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朝野上下人人疾之如仇。要說這位萬夫所指的奸佞不是別人,正是當年盧一力提拔的裴延齡,其時他正任戶部侍郎、判度支使,主持財政事務。
德宗就像當年對盧一樣,其他人越是反對,他對延齡就越是信任。天子從以往失敗中總結的教訓是不可盡信於人,尤其是當權宰輔,因此他同時需要有一種互相平衡互相牽制的勢力來維持政局。皇上獨攬大權、事必躬親屬於前者,而任用宦官主持禁軍則無疑是後一種想法的結果。
目的既然不可能無限接近,那麼平衡永遠就是暫時的、流於表面的。這年的六月份,左神策監軍竇文場藉故奏罷了另一位神策統將柏良器的職務,開始專權軍政,這是第一個重大的變化。
貞元九年(公元793年),兩位年輕人柳宗元、劉禹錫考取了這年的進士。前宰相竇參被誣有謀反意圖,遠貶賜死。
貞元十一年(公元795年)二月,陸贄終於被貶離京。誰都知道這是因為裴延齡等奸佞的誣譖詆毀,但出於畏懼,敢怒不敢言。然而有一位怪誕之人可不理這一套,此公姓陽名城,據說是一位無所不通的飽學之士,隱於中條山修行數年,很有隱逸之名。李泌與他十分談得來,力薦天子徵召人京,陽氏堅辭不果之下,被授為諫議大夫。此時陽城聞說陸相被罷,竟率領數名有膽略的諫官去伏闕上書,力言陸贄無罪。此事轟動了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