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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沒有回答,靜靜地撫摸渚巽的頭髮,望向車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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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巽傷養好後,夔開車帶她去了青山後山一處陵園。
墓碑形狀各異,時間最早可以追溯到百年前,最近的是昨天,光陰在這裡變成了由石碑標註的節點。年代久的碑用的是粗糙的青灰石,上面苔痕點點,不若新碑潔白光滑,雕刻花紋和鎮墓獸也比新碑簡樸。
死者為歸人,生者為行人。一排排靜默的歸人冢,偶爾有行人前來灑掃,祭奠。行人與歸人,相距比宇宙的上下左右四方虛空更加遙遠,那是不可逾越的生死鴻溝、陰陽天塹。
渚巽拿著一把短笤帚,彎腰弓背,仔仔細細地將一塊舊墓碑掃了一遍,連邊邊角角也沒漏掉。
末了,她拿出一束盛放的重瓣菊,和瓜果香菸,很用心地擺在了墓碑中央,最後在石座上的小香爐裡上了三支香。重瓣菊有鮮黃的,有皎白的,錯雜相間,分外明麗,在一片青灰寂寥中成了觸目的點綴。
接著,渚巽安靜地磕頭。
隨後,她拿來一隻燒紙用的油漆桶,開始拆黃紙,那是從陵園門口買來的。
夔幫她燒紙,一陣風吹過,火頓時旺了起來,熊熊燃燒。
夔忽然開口道:&ldo;你沒必要束縛自己,做真實的你就很好。&rdo;
渚巽抬頭望著他,苦笑道:&ldo;我希望有那麼簡單就好了,不過,我對青鹿山人發過誓,不得再濫用法力,走上邪路,迷失本心。&rdo;
夔緊緊皺眉:&ldo;你沒義務對他負責。&rdo;
渚巽無奈道:&ldo;可他算是我的老師,將我領入天師之路,對我恩重如山。&rdo;
她沉默了一會,又輕聲說:&ldo;我手上沾過血,那改變了我,但我沒有後悔過。有時候,我希望自己不是一個凡人,身為凡人,那種無能為力感太折磨人了。&rdo;
夔沉聲道:&ldo;以後不會了,我來保護你。&rdo;
渚巽不禁笑了,開心道:&ldo;我知道!&rdo;
夔望著她的笑容,表情逐漸柔和。
燒完一堆黃紙,渚巽對著墓碑上的照片道:&ldo;爸,我走了,以後再來看你,你說過要幫助別人,我身為天師,一定會做到。&rdo;
她顯得十分溫和,夔望著她,想起了紅眸的渚巽,兩者的差異太大,就像兩個割裂的人格。而後者,無疑就是滄巽本人的投射。
回程路上,渚巽累得睡著,做了個短夢,夢裡是十年前。
……
雷聲隆隆,大雨瓢潑,清洗了夏日的乾坤。
渚巽一件黑色t恤衫一條牛仔褲,帆布鞋子有泥,頭髮被雨水澆得根根分明,面板在雨天呈現一種別樣的冷色調。
高考完畢,謝師宴散後,渚巽和普通人圈子最後一點聯絡,正式宣告結束。從此以後,一道分水嶺將她的人生和那些普通人徹底隔絕。
到了山上,雨還是沒有停,白茫茫的雨幕在天地間織成水簾。
渚巽撐著黑傘,抱著一束花,來到陵園,數著臺階,找到屬於自己親人的墓位。
墓碑上的照片是個樸實平凡的男人,臉上有歲月風霜留下的痕跡,笑得憨厚侷促,一看便知很少照相。他和渚巽長得一點也不像。他是渚巽的養父,是個自食其力的拾荒者,後來開了廢品收購站,供渚巽衣食住行、念書上學。
十七年前,正在回收廢品的男人在一個霧濛濛的清晨,發現了路邊襁褓中睡著的小寶寶,裡面有一封帖子,寫明瞭小寶寶的姓名渚巽、生辰八字,附了一首釋名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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