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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識微帶我進了個茶鋪,我見身後留著一串淡紅色的腳印,笑著對他說:&ldo;咦?快看,像不像我倆殺了人,從兇案現場跑出來?&rdo;
沈識微漫不經心回頭瞧了瞧,也笑了:&ldo;嗯,挺像。棲鶴人管這幾天叫&l;履下生蓮&r;,還有女子特意穿鞋底刻了花樣的木屐出遊,可見不及秦師兄風雅之萬一。&rdo;
果然還是江玉郎,不嘲笑別人能死。
棲鶴的茶坊中不僅販茶,我倆找了個僻靜角落坐下,叫了幾碟點心,兩甌時令的茶湯。
其中有碟菱角型的糖,昨天在沈識微書房裡我就吃得意猶未盡,過賣剛一放下,我就抓了一把。一邊吃,一邊等閒人走遠:&ldo;沈師弟,行李都打好了,還不出發?是不是按棲鶴人的雅癖,亡命前得先來吃個壯行糕?&rdo;
他抿了口也帶著點胭脂色的茶湯:&ldo;山上給你看的訊息是前幾日的了,咱們那故人怕已離了原地。要走得再等個確信兒。我這個朋友不方便進行館,所以約他外面見。&rdo;說著也拈了一顆糖嘗了嘗:&ldo;這牽衣糖做得還是比濯秀差點。&rdo;
我道:&ldo;是嗎?我吃著倒差不多。就是豬油的我不喜歡,松仁的香多了,餡兒不一樣,怎麼就非要做成一樣長相……你那朋友怎麼就不方便進行館了?&rdo;
沈識微道:&ldo;公門中人,自然不方便。這牽衣糖雖小,也有講究……&rdo;突然一頓,隔著桌子向我伸過手來:&ldo;喏。&rdo;
他攤開的掌心放著一粒糖,已被咬開了,正露出一半松仁的餡兒。
我打斷道:&ldo;等會兒先別說糖!&rdo;見他沒有收回去的意思,忙一把接過來,也來不及往嘴裡放:&ldo;意思是你在官府安插了個細作?&rdo;
沈識微眉梢眼角又燒起那傲慢的紅光。但越是目下無塵,他就越溫聲曼語:&ldo;什麼細作不細作,人家可是正經的官身。只是這棲鶴城的塘報,不先過濯秀的眼,怎麼能往上稟報?&rdo;
黑社會當到這份上,除了造反,也確實沒有別的出路了。
我哭笑不得,把他給我的糖丟進嘴裡嚼著:&ldo;說來你們是行賄了,還是抓了小辮子?&rdo;
沈識微搖搖頭:&ldo;秦師兄又說得難聽了。說是公門,但這棲鶴府上下受濯秀的好處怕要遠勝天恩。只不過我這朋友未舉時家父就贈過金,又靠濯秀才放回棲鶴,比其他人更感恩圖報點罷了。&rdo;
說著又遞過來一粒他試過的松仁餡兒的糖。
還玩的《無間道》。我道了謝一聲,接過糖來:&ldo;沈師叔這麼帥,怎麼挑了曾志……&rdo;
話不及落。列缺霹靂、丘巒崩摧,我只覺從天靈蓋到尾椎骨,渾身的毛髮都炸了起來。
等等!這事兒忒麼的有點不對啊!
棲鶴人逐春逐得緊,店裡早就撤了炭盆,我坐下時隱隱覺得有點冷,但現在卻如幾碗老酒在腹,額頭背心都快要滴下汗來。
他怎麼能這麼自然而然地給我他吃過的東西,我怎麼能還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接過來給吃了?
我心虛氣短,糖是萬萬不敢再往嘴裡丟,只得偷眼看沈識微。
沈識微氣定神閒,手指撥弄著一疊蘇餅上的小簽。
小簽上工工整整題了兩句詩,不過是鶯飛糙長、萬物復甦的應景話,每盤點心上都有。但他的目光好像被這十四個字黏著了,怎麼也掙扎不出來。看了一遍又一遍,高考語文做閱讀題也莫過於此。
也不知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