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去見(第1/2 頁)
唐氏喜歡聽人恭維,側身恰見桂音怔怔盯著她手腕晃盪的鐲子,便伸到她的眼底下問:“好看麼?”
桂音茫然地點點頭,“福錦格格,是這端王府的福錦格格麼?”
“可不是!”唐氏笑道:“喬玉林面子大著呢,誰請都不肯出宮唱戲,只有端王府他肯來,為著誰,明擺為的是福錦格格呀。”
桂音只覺血色漸漸褪去,她的臉定像被寒氣凍住的年糕片,陰白隱隱透著青。
掌聲歡送喬玉林下臺歇整再戰。
有人的手在碰觸她的肩膀,桂音回首見是二老爺,他指指立在旁的許錦,低聲道:“他帶你去後臺見喬玉林。”
桂音低哦了一聲,卻抻直腰沒有動。
許錦撓撓頭催促:“那大武生潤嗓補妝的時候有限,二奶奶你再慢著恐就見不到他哩。”
他老把二姨奶奶叫成二奶奶……桂音忽而驚跳起來,差點兒把椅子碰倒,二老爺依然在和謝驥說話,連正眼都未瞧她,卻伸手將椅子扶住。
桂音顧不得什麼,腳步倉皇地出了花廳,無頭蒼蠅似的亂走。
許錦在後面直跺腳,“二奶奶往左走,左走,右面是宮廁。”
桂音轉身回來,跟在許錦背後亦步亦趨,斜陽把端王府的白牆碧瓦黃琉璃皆染成悽豔哀絕的血牙紅,幾隻黑烏鴉呆呆立在枝椏間,像在盯看穿廊丫鬟手捧的滿盤大肉。
許錦深吸一口香氣,嘴裡不忘插科打諢:“姐姐誒,你端的是什麼肉?可是唐僧肉?”
沒人睬他,只有個年紀尚小的丫頭瞟他一眼,抿嘴想笑又不敢,管事媽媽一路盯得嚴,不允輕浮。
漸漸的人跡減少,過了個月洞門,似乎又在倒走來時的路。
桂音聞到油彩飄來的氣味,果然一對扮青衣和小生掀簾走出房,跟著戲頭匆匆去臺前熱場。
那唱跑調的小花旦正坐在臺階上沮喪地抹眼淚,看見許錦竟彼此相熟,她哽咽著嗓子喚聲錦哥哥,許錦就有些走不動路了。
“可是在這裡?”桂音語氣薄涼地指著問。
“在前面,在前面拐個角就是,他單獨一間。”許錦嘴裡說著,已從袖籠裡掏出雪白帕子遞上。
桂音便悶頭踩著碎步繼續往前去。
小花旦接過帕子擦眼睛,看著那太太的背影好奇地問:“她以前可也是唱花旦的?”
許錦又遞給她兩塊茯苓糕,小花旦含淚噗哧笑了,也把剛問的話給忘了。
桂音走至許錦說的房前,京城天稍晚些就寒氣直冒,厚厚的棉簾子放下來,遮擋個嚴實。
她心怦怦跳到嗓子眼兒,指尖才挑起簾角一絲縫,就有說話聲一句接一句往耳裡鑽。她又把簾縫兒掀得更開些,能容下斜半邊身子。
房裡燃著火盆子,熱氣烘烘地直撲人面。
一眼便看見桌上擱的大銅鏡,銅鏡邊是玉林的道具匣子,表面覆裹著層百鳥朝鳳的錦布,稜角邊舊得泛著茸毛,後來終是裂開了,她跑了好多布鋪子,才買到棗紅色線來縫補。
看到玉林師兄了,他扶著新戴的盔坐到鏡子前,是要扮戲折《百騎劫魏營》裡的甘寧,盔上插滿紅球,圓圓鼓鼓一顆顆,身子不動它也在抖啊抖,像極昨晚二老爺給她買的那串冰糖葫蘆。
她因著這些熟悉的老物件,而心中一暖。
小道訊息零零星星,從這人嘴裡傳那人耳裡,經著風淋過沙,便成了一場沙塵暴。
桂音想聽玉林師兄親口告訴她,判死刑也得明明白白。
她挪動腳步正打算往裡走,忽見個女子端著茶盞擱在他的手邊,滾滾冒著熱氣。
傻吧,要登臺唱戲怎能吃這樣燙的茶,顯見她不是唱戲的角兒。
桂音聽見喬玉林喚她福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