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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宗主冷笑道:「邪祟就是邪祟,顛倒是非,無非是想壞我修為。冉某今日便替天行道!」
話說到此處,冉宗主祭出一張黃符,兩指一晃,符焚作黑灰,被他吞入口中。
霎時電閃雷鳴,冉宗主搖身長了數丈來高,變作一虯髯石巨人,釋出鬼神般陰氣森森的威壓。
白語冰見了這鬼神,雖認不得是哪一位,卻也忍不住說道:「哎,不是說神……」
他本想說,神仙不能暴露身份,怎能在此現身。話出口,想起身旁有沈止念,好懸捂住了嘴。
沈止念蹙眉道:「這是冥界的蒿里神的法相,專司亡者之魄——宗主竟然借陰債了。」
白語冰問何為借陰債。沈止念道是一種修煉的邪法。冥界某些古老沒落的鬼神,譬如這位蒿里神會開小灶,允許修真人士向他借法力和法術。但這是高利貸,拿什麼來償還,那就很難說了。
因蒿里神未親臨,兩方遙遙結契,憑的是符紙和秘術,這也就算不得暴露身份。
蒿里神的真身是一座山,化作巨人遍體石膚,旱魃一時竟攻不破冉宗主的法相。
圍上來的行屍被巨手抓起,冉宗主吃蚱蜢似地,咧開後槽牙便往嘴裡吞。
吞罷法力更盛,冉宗主去捉旱魃,石質的大腳丫還踩死了幾個被威壓震懾的真隱宗弟子。
白語冰看得眉頭大皺,若非他救城中百姓,又制止旱魃吞食飛屍孩童,旱魃本可解決冉宗主。
既然插手此事,救人便要救到底,不能讓這一人一屍再傷及無辜。
他手中還攥著紫晶豆芽,低道了聲「刺兒」,便要衝出沈止念用以隱蹤護身的符陣。
才邁步,白語冰便覺手腳乏力,丹田本就少得可憐的真元,竟已所剩無幾。
他與沈止念說話觀戰,竟忽視了纏在他胸前的飛屍孩童。
這倒黴孩子因害怕,又貪戀他的氣息,在他懷內一個勁吸嗅,險些沒把他吸死。
「你沒事罷?」沈止念見他要跌倒,鬆開結印的手,一把將他扶住。
說著話,沈止念祭出一張符,擰轉飛屍孩童的腦袋,便要往眉心貼。
白語冰攔住沈止念道:「幹什麼,你這是什麼符?」
沈止念目光隱動,沒說是什麼符,只道:「小白仙,這是個邪祟。」
白語冰明白沈止唸的意思,邪祟與生靈不兩立,禍害生靈的玩意,不可能與生靈和睦相處。
但他對這飛屍孩童不免有一絲憐愛。這孩童陰氣雖重,卻全無凶煞之氣,從未真正害死過人。
他也知曉,這話是決不能說服沈止唸的。一時體虛,只抓住沈止念持符的手,他默默不言。
沈止念也看著他,忽然說道:「你……還是一點沒變。」
這話不知從何說起了,白語冰又聽沈止念續道:「喜歡招惹一些醜陋的東西。」
沈止念這麼說著,笑了一下,這個笑容因平靜而複雜,似有一絲滄桑,也有一絲痛苦。
白語冰怔了一怔,沒來由,心像是被紮了一記。
一滴淚珠,倏地砸落在沈止念指上。白語冰順著沈止唸的手低頭看,竟是飛屍孩童在流淚。
這孩童的小臉被沈止念擰轉過來,便看見了旱魃與冉宗主相鬥的情狀。
旱魃的鳳冠霞帔已不知所蹤,亂蓬蓬的頭髮被冉宗主扯起。孩童竟哭出聲道:「娘……」
白語冰為之震撼,這孩童本是怕旱魃的,如今見旱魃即將被冉宗主撕碎,竟想起這是它娘了。
隨後,他懷裡一輕,孩童一下子飛掠出去,轉眼已撲入戰局。
他勉力要去追,沈止念反扣住他的脈門,不容他動彈:「子母煞是攔不住的,讓它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