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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瞪著他,第二度想去拿那諭旨,又第二度停了下來。
“林震西已死,其實你也並無人證,是否?”我心臟不停地往下墜。
如果他與元安使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我犯下了……弒父之罪。
“我另有人證。”林不回皺了皺眉,“比如……做蓮花糕那師傅的婆娘。”
“這又怎麼說?你總不會告訴我胎記都是吃出來的。”
“然而你臉上的瘢痕並非胎記。”林不回搖頭道:“是先帝為了掩飾你與洛氏並不相似的面容,而特意尋來的顏彩。只需在以底料塗覆於肌膚,再服食特製的藥粉,被塗之處便會顯出鮮豔的顏色……又因為那顏色終究源於外物,所以時間一到總會消退。是以待你曉事之後,先帝發現宮中獨你喜食蓮花糕,便尋到那師傅,命他在糕中摻以藥粉。試問如果你果然是洛清河親子……他又如何會這般算計你。”
“可他已經死了。”我說:“洛清河死了,那個做蓮花糕的師傅也死了。”
“藥粉還在。”林不回淡淡道:“你要我尋個死囚,給你驗證一番效果麼?”
我扭過頭不去看他。
“你心裡已經信了大半,是不是?”林不回了然地道:“因你臉上如今蓋無遮掩,想要辨認出你到底姓什麼,其實並不難。”
“然而你亦生的十分有林氏特徵!”
“是。”林不回淡淡道:“莫要忘了,已薨的皇后,畢竟……出自林家。”他退開一步,道:“我知你一時之間難以承受,所以容你獨處靜靜。”
他等待著。我沒有理他。
“那麼朕走了。”他在門檻處駐足,忽然回頭道:“曹德一直以來,都只忠誠於先帝一人。”
我不明所以地望著他。
“所以有時候,曹德比先帝自己更清楚,心底究竟是什麼想法。”他淡淡道:“比如……是否真的捨得令他去給自己陪葬。”
言畢他不容我再問,灑然走了。
第二十八章
我將自己與那諭旨一起在飛霜殿內關足了三日。
終於開啟門的時候,小黃門告訴我陛下在花園內逗阿金玩。
“阿金……”我喃喃道。
小黃門弓了弓身,“三日以來,陛下得空便去親自照料逗弄阿金,不曾假手他人。”
我揮了揮手,命他領路。
阿金現在骨頭還是軟的,坐都坐不起來。所謂親自照料阿金,其實不過是任阿金在一旁嘰嘰咕咕地曬著太陽,林不回自己對著工尺譜試奏笛子。我在旁默默窺視了一陣,轉到林不回面前。
他籠在我站立投下的陰影下,於是微微抬頭望我,含笑道:“緩過來了?”
我抿了一下唇,問:“何不奉旨殺了我?”
林不回臉上笑容淡去,放下唇邊的笛子,道:“瀛洲以為呢?”
想起雪夜裡他在笛孔上僵硬挪動的手指,我問:“你是不是捨不得我?”
林不回臉上猛然迸出燦爛的笑,連連頷首。
我垂頭看了一眼阿金。元安使說我命不久矣。在三日的閉門時,我亦能感受到自己鼻埠腔越發地容易滲血,就連早上起床時動作過猛,都會引起劇烈的頭痛。我與林不回之間,似乎始終缺一個和解的機會。想到這裡,我笑了起來:“如果你捨不得我,為何始終不開口說給我聽?”
林不回不笑了。過了一陣才道:“我以為你變心了。”
我揚起眉毛。他解釋道:“如果你已移情別戀,我再開口,豈不是自甘輕賤?”
“可你既知我移情別戀,為何又始終將我拘束在身邊,不曾放我離開?”
“大概還是人性本賤吧,”他自嘲地笑笑,“我總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