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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面上露出崇敬之情，道：&ldo;不錯，娘親是女子之中最了不起的！她是北周神武公竇毅之女，母親是周武帝的姐姐襄陽公主。她自小就冰雪聰明，周武帝在諸甥女之中最疼愛的便是她，因此將她接入宮中當是公主似的撫養。當年楊堅篡奪北周江山，她聽到訊息後撲倒在床下哭道：&l;只恨我不是男子之身，不能救助舅家之難！&r;嚇得她父親慌忙掩住她嘴巴說：&l;你千萬別亂說話，否則我家可就有滅門大禍了！&r;後來她嫁與我爹，有一次爹爹得了一對珍稀之極的獵鷹，她勸爹爹說：&l;當今皇上喜愛遊獵，你有這樣的寶物若竟不上獻，徒然會召來無端怪罪，又有何益呢？&r;但爹爹實在太寶愛那對鷹兒，對它們愛不釋手，捨不得給了楊廣那昏君，始終沒有聽從。娘親臨死時仍惦念此事，再次苦苦相勸。爹爹在她去後才依言進獻了那鷹兒，果然不久便擢升將軍。他對我們兄弟嘆息道：&l;若早聽你們娘親的話，這個位子我已得了很久啦。論智謀深遠，我還不及她一介女流啊！&r;她精明幹練，胸懷泱泱，確是遠勝一般鬚眉。我姐姐平陽公主就是受她薰陶，也是一副強勝男兒的氣度。&ldo;

長孫無垢道：&ldo;看來你很佩服你娘親呢。她很疼愛你吧？&rdo;

李世民眼光中流露出回憶往事的神色：&ldo;小時候我跟大哥相比，可調皮搗蛋得多了。大哥人很文靜，長輩們說什麼就聽什麼，安安靜靜的坐著看書。我卻總是坐不住，又貪玩，不愛讀書，除了一本《孫子兵法》，沒什麼書是心甘情願、不必被娘親逼著讀下去的。現在想來，這都是很孩子氣的了。但是娘親反倒最喜歡我了。有一次，我不肯讀書，惹得娘親惱了，將我反鎖在書房裡，非要我背了書不放我出來。我一急之下，便從天窗處爬了出去，偷偷的溜到城外去。我怕娘親生氣，一直捱到天已黑盡了才躡手躡腳的摸回家裡。誰知一進房，就見到娘親在一燈如豆下哭得兩眼桃子似的紅腫，在候我回去。&rdo;

&ldo;啊，&rdo;長孫無垢叫道，&ldo;你也太過份了！只是她這麼盼你回去，倒可免了你逃跑要受的責罰了。&rdo;

李世民笑道：&ldo;那你就太少看我娘親了！她雖鍾愛我，但從不放任我的。那次我不免還是吃了她一頓鞭子。不過她一介女子氣力有限，雖是發了狠的怞打，我倒不覺得怎麼痛，其實是不必哭的。可娘親一邊打，一邊自己反倒哭了起來。她這一哭，我不知怎的，心裡莫名其妙的也是說不出的傷心，便跟著嘩嘩嘩的流下淚來。&rdo;

長孫無垢笑出來道：&ldo;好啊！你還好意思說打得不痛，可見你沒半點悔過之心，這頓鞭子可是白打了，你娘親的淚也白流了！&rdo;

李世民嘆道：&ldo;娘親為我真是流了不少淚。只可惜那時年紀少，很多事情都不懂；到能夠明白的時候，她又撒手去了！&rdo;說著，怔怔地望著窗外天邊，良久無言。

長孫無垢也想起自己的父親，亦是滿懷心事，低了頭不作聲。一時之間，房中寂然無聲，只有外面傳進來蟋蟀的悲鳴。

到底還是長孫無垢先從沉思中清醒過來：&ldo;很晚了，還是安寢吧。你……是要到燕兒那邊去的吧？&rdo;她強壓從心底升起的酸楚，問道。

&ldo;哦，&rdo;李世民定一定神，道：&ldo;不了！這麼晚，她一定已經睡了，何必去吵她。就在這兒睡吧！&rdo;

&ldo;這……&rdo;長孫無垢遲遲疑疑的道，&ldo;你還是到燕兒那兒去吧。我……我……&rdo;說著頭越埋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