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萬物終結，失落的記憶（一）(第1/1 頁)

——愛是包容：林思莫篇

林思莫覺得自己沒有錯。

她已經二十九歲了，與妖魂的戰鬥，她已經經歷過十七年。

她和寧懷煙不一樣。

她不會抱有可笑的念頭，不會覺得光明能與黑暗共存，不會傻乎乎地覺得愛真的能跨越種族和陣營。

光明和黑暗，本就是對立的。

它們永遠不能共存。

不是光明吞沒黑暗，就是黑暗侵噬光明。

當寧懷鶴提出離婚的時候，她甚至沒有覺得惱怒，雖然在之後的年歲裡她無數次後悔過當時的平靜。

不知道是出於氣憤，還只是賭氣的心理，她沒有告訴寧懷鶴她已經懷孕的訊息。

不就是養個孩子，她有什麼做不到的。

但最終，她給孩子起名的時候，還是用了寧這個姓氏。

他要繼承的不是這個姓氏，而是這個姓氏所代表的，寧家無數代獵妖者不屈的意志、永遠閃光的靈魂。

不計得失舍予為慷，心懷寬廣如淵為慨。

舒淵——這是她對他寄予的全部期望。

她相信，他一定會是個合格的獵妖者，正如她一直以自我標榜的那樣。

寧舒淵如她所願的那樣長大了。

她細心地栽培他，教育他，引導他。

他長成了一個完全符合她期待的年輕人。

當然也有意料之外的情況。

比如他和他的父親還是很像，那樣自由散漫而又瀟灑不羈。

但是她覺得她能夠控制。不是控制他的人生，而是控制那些不該出現的意外。

如果寧舒淵沒有愛上那個妖魂變成的女孩……她想，也許她的病不會那麼快惡化。

又或者，她能夠早點明白，愛不是控制，不是黨同伐異，不是專斷與自以為是，或許事情的結局也不會是這樣。

可是太晚了。

她直到彌留之際才認識到，自己錯了。

寧舒淵將那個小小的、柔軟的孩子抱給她看，是個乖巧又可愛的女嬰，在粉藍色的包被裡吐著口水泡泡，看著她甜甜地微笑。

她恍惚間想起二十九年前那個明朗的春日，他和她的兒子呱呱墜地，也是這樣軟軟的，可愛的。

只是時光總是流逝得太快。當年柔軟的嬰兒長成了面前英武的年輕人，而昔年風華尚茂的她已經枯槁如灰。

她在寧舒淵的攙扶下坐了起來，給了自己的孫女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來自祖母的懷抱。

她希望這個小小的孩子，不會走入她的歧路。

這是她作為一個不稱職的母親、妻子、祖母甚至獵妖者，對她最後的祝福。

半個小時後，她閉上眼睛，溘然長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