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畢業舞會,長夜終短暫(四)(第1/2 頁)
趙凌寒離開了。
絃樂依舊在禮堂中低低地流淌,纏綿靡麗,寧燃夕聽著,突然有一種過去掀翻那支樂隊的衝動。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令人無話可說。
有些人為了光明送出性命,有些人沉溺黑暗不願自拔。
有些人因為生病痛苦難當,有些人揮霍健康毫無節制。
有些人踏實勤懇奔波求生,有些人紙醉金迷蠅營狗苟。
看起來,矛盾又真實。
寒色前輩曾告訴她,只要人心有黑暗,妖魂就永遠不會消失。
歷史上那些最強大的光明之子出現的同時,都伴隨著一個強大又陰暗的妖魂首領的肆虐。明暗相剋,相生相融,湮於混沌。然後,周而復返,永無止境。
看起來是令人絕望的迴圈,可最初創立工會的那批人,卻揣著最光明的希望。
怎能因結果的崩壞,而否認過程的堅韌不屈?
正因為人心有黑暗,才要消滅黑暗。
就算永無止境,也永不止步。
不知道等了多久,舞會已經接近尾聲,樂隊已經停止演奏,正在收拾樂器準備離開,學生們也低聲聊著天四下散去。
寧燃夕還沒有等到趙凌寒回來。
她有些焦躁地咬著吸管,握著杯子的手骨節繃到發白。
突然,一聲轟天徹地的爆響在西邊炸開,聲音之大,震得寧燃夕耳膜發麻,禮堂裡的水晶吊燈被震得亂晃,抖落一地凌亂的光影。有些穿著高跟鞋的女生甚至沒法站穩,長桌上有玻璃杯滾落,摔落在地碎成無數點晶瑩的星光。
學生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很快有恐慌的尖叫在禮堂另一端響起。
趁著老師們忙著維持秩序無暇顧及角落裡的自己,寧燃夕敏捷得像一隻野兔,飛快從禮堂的小門離開,不管不顧地向著西方奔去。
那是她家的方向。是爺爺帶著她居住過十五年的地方,盛滿了她的所有歡笑和幸福。
她的家離學校不遠,平時她走路上下學只需要二十分鐘左右,可今天她跑著回去,卻好像跑在一條沒有盡頭的長路上。
她告訴自己不可以哭,卻還是有灼熱的透明液體自眼角滑落,落進初夏夜晚微涼的風中。
她緩緩停下腳步,看著眼前晦暗月光下面目全非的舊居,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好長時間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曾經這裡是一片連綿的低矮瓦房,道路坑窪,環境很差,市政的人來了許多次,考察著拆遷的相關事項,卻因為這裡的居民堅持不肯搬而多次不了了之。
而今天,它已經在混沌湮滅的巨大爆炸中被夷為平地,斷瓦殘垣再看不出曾經的模樣。隱機咒牽走了她的法力,只有一雙凡人之眼的她,根本不知道這裡是不是燃著滔天的靈火。
她無法控制自己發軟的雙腿,頹然癱坐在地。
這些建築再破敗老舊,終究是能遮風避雨的,多少還算得上堅固。
而她的爺爺,一身病痛,老邁蒼蒼。
……她永遠,永遠地失去了他。
她擦乾眼淚,站了起來。
她不知道爆炸的核心區在哪裡,踩著碎裂的磚石憑著印象走到家附近,開始徒手搬動那些瓦礫。
失去了光明法力的她就是個普通女孩,沒有誇張的力氣和堅韌的面板,沒一會兒她的手指就已經磕破了,星星點點的血跡沾染了灰白的石頭。
月光並不亮,那些血跡的顏色並不能看得分明,像一個個不甚分明的墨點,哀哀寫著少女心裡的淚與痛。
可是她好像感覺不到手上的疼痛,只是一聲不吭地將石頭丟開,然後搬起下一塊。
寂靜的廢墟上漸漸出現了人影,是工會的人來善後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