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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不知道。&rdo;我說。
&ldo;是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別人告訴了我。你要知道,很多患者沒有等到麻風進一步發展,就已經死於其他原因。不過,我剛才講到哪兒了?啊,對了。我到達豪拉車站的時候是傍晚。當時我已經做出了決定。我考慮過去國外求醫,也想過忍受疾病緩慢侵襲的疼痛歲月。這種病的治療總是難免隔離和羞辱,我已經準備好了承受。這些我都想過,盧察克先生,但我最終選擇了拒絕。下定決心以後,我感覺十分平靜。那天傍晚,透過頭等包廂的車窗,遙望豪拉車站的燈火,我感覺自己的內心和整個宇宙一樣安寧。
&ldo;你相信上帝嗎,盧察克先生?我不信。現在我也不信……確切地說,我不相信任何光明的神祇。但有別的……我說到哪兒了?對。我離開車廂,內心一片澄明。這個決定不但能讓我免遭殘疾之苦,也替我一併豁免了別離的痛苦。至少我當時曾這樣以為。
&ldo;我把行李隨手送給了車站的一名乞丐,他萬分驚訝。啊,是的,請你務必原諒我昨天向你傳遞手稿的方式,盧察克先生。我現在能享受的快樂不多,諷刺正是其中之一。我只希望我能看見那一幕,那該有多好。我們說到哪兒了?是的,我離開車站,走向那座我們稱之為豪拉大橋的宏偉建築。你見過那座橋嗎?是的,你當然見過。我真笨。我總覺得它是某座抽象雕塑中一個美麗的部件,盧察克先生,很少有人能夠發現它的藝術美感。那天晚上,豪拉大橋相對比較空曠‐‐橋上只有幾百個人。
&ldo;我在大橋中央停下腳步。我沒有猶豫太久,因為我不希望給自己太多時間思考。我必須承認,當時我在腦子裡寫了一首十四行詩,或許可以說是一首絕命詩。那時候,我也是個感性的詩人。
&ldo;我跳了下去。就從大橋正中間。那裡距離胡格利河漆黑的河面足足有一百多英尺。墜落的過程彷彿沒有盡頭。我向你保證,要是我早知道這種自殺的實施和高潮之間要經歷那麼漫長的等待,那我鐵定會另想辦法。
&ldo;以這樣的高度墜向水面無異於直接撞上水泥地,盧察克先生。我的頭顱瞬間炸開,如花朵綻放一般。脊背和脖子啪一聲折斷,就像沉重的樹枝斷裂。
&ldo;然後我的身體沉了下去。我說&l;我的身體&r;,是因為當時我已經死了,盧察克先生。這一點毫無疑問。但是,怪事發生了。人死了以後,靈魂不會立即離開,而是以旁觀者的角度冷漠地觀察事件的發展。要不是這樣,我如何能描述當時的感覺?眼看著一具扭曲的身體沉入胡格利河底的淤泥,看著魚兒啄食自己的眼睛和身上柔軟的部位,親眼看著這一切,卻毫不憂慮,也不恐懼,只有一點點好奇。這就是我當時的感覺,盧察克先生。這就是可怕的死亡……與我們可憐的生命中其他一切必然發生的事情一樣乏善可陳。
&ldo;我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在那裡躺了多久,逐漸融入河底的淤泥,直到潮水,又或是船隻掀起的波浪,將我被遺棄的軀殼送到岸邊。孩子們發現了我。他們哈哈大笑著用棍子戳我的皮肉。然後骷髏外道的教徒出現了。他們小心翼翼地‐‐儘管這樣的小心對當時的我來說毫無意義‐‐把我搬到了他們教派眾多神廟之中的一座。
&ldo;我在迦梨的懷抱中醒來。她是唯一一位能夠同時藐視死亡和時間的神祇。她復活了我,盧察克先生,但她有自己的目的。她有自己的目的。如你所見,這位黑暗之母讓我的身體恢復了呼吸,卻沒有妥善除去痛苦在我身上遺留的痕跡。&rdo;
&ldo;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