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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這裡。&rdo;卡其男指指側牆上一道狹窄的木樓梯,樓梯頂上的門比正常二樓的位置高一點。常春藤爬滿了厚厚的牆壁,牆上沒有窗戶。
我沒有動,手在衣兜裡握緊了石頭。那兩個人等了好一會兒,然後交換了一個眼色,轉身朝我們來的方向走去。我側身背靠牆壁給他們倆讓路,我能感覺出來,他們沒打算讓我跟上去。剛開始我還能聽見他們踩在碎石路上的腳步,片刻之後,我的耳邊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
我抬頭打量那道陡峭的樓梯。高聳的牆壁和只露出一線的天空讓我有些頭暈目眩。突然間,不知何處的屋頂下爆發出一陣鴿子拍打翅膀的喧鬧,隨後又逐漸遠去,鳥兒揮動翅膀的聲音在陰沉的天空中迴蕩,猶如步槍的脆響。現在才下午三點半,天色已經很暗了。
我走回巷道的分岔口向兩頭張望。至少一百步內沒有任何東西,掌心裡的石頭冰冷而沉重;來自穴居時代的工具,光滑的表面上還沾著紅色的陶土。我把石頭舉到齊耳高,再次抬頭望向高牆上的那道門,它離地足有三十英尺,門上的菱格玻璃早已塗成黑色。
我閉上眼,放緩呼吸,然後把石頭揣回衣兜,爬上朽壞的樓梯,去面對門後的一切。
12
……婊子加爾各答
你尿出黃色的麻風病,猶如黃疸的尿液,
像一幅偉大的濕壁畫藝術作品……
‐‐圖沙爾&iddot;羅伊
這個房間又小又黑。木頭方桌中央,一盞酥油燈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微不足道的燈光被四周牆壁上黑色的破簾子吞噬得一乾二淨。這裡與其說是房間,不如說是裹著黑色壽衣的墓室。桌邊擺著兩把椅子,布滿裂紋的桌面上躺著一本書,光線實在太暗,完全看不清書的標題,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它。那是一本《冬魂》,我自己的詩集。
推開樓梯頂上的門,迎面而來的是一道狹窄幽暗的走廊,我不由得想起河景公園的遊樂屋,差點兒就笑了起來。我的肩膀擦過通道兩側的牆壁,剝落的石膏牆皮飄落在我肩頭。滯重的空氣中充斥著木頭腐爛發黴的氣味,讓我想起童年時鑽進格子門廊下頭,在黑暗中玩濕泥巴的經歷。要不是隱約看到走廊盡頭油燈的亮光,我絕不會走進這裡。
一進屋子,掛在牆上的黑色紗簾就飄到了我臉上。我一揮手,黑紗輕若無物地飄開,脆弱得像是被拋棄的蜘蛛網。
如果桌上那本詩集是想激起我的興趣,那他們成功了。但如果他們是想讓我放鬆下來,那效果適得其反。
我站在離桌子四英尺的地方,再次握緊衣兜裡的石頭,但這微不足道的武器看起來相當可憐,像是孩子的玩物。我再次想起河景公園的遊樂屋,這次我真的笑了。如果有什麼東西從簾後的陰影中撲出來,那我就請他嘗嘗被石頭迎面拍一記的滋味。
&ldo;嘿!&rdo;我的喊叫和光線一樣被黑簾吞噬得一乾二淨。油燈的火焰隨氣流跳動。&ldo;嘿!回合結束!遊戲玩完了!快出來吧!&rdo;面對眼前荒謬的情景,我內心某個部分很想笑,而另一個部分恨不得放聲尖叫。
&ldo;來吧,咱們快點兒演完這齣。&rdo;我一邊說,一邊上前幾步,拉出一把椅子在桌邊坐下。我掏出兜裡的石頭壓在自己的詩集上,把它當成一方笨重的鎮紙。然後我疊放雙手,像第一天上學的孩子一樣坐得筆直。但是片刻之後,屋裡依然沒有任何動靜。這裡真的很熱,汗珠從我下巴上滴落,在桌上的灰塵中砸出一圈水痕。我繼續等待。
然後,燈火被微不可覺的氣流吹得彎了一下。
有人掀開了黑色的簾子。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