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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傳太醫診脈服藥,這御醫許胤宗,年已八十餘歲,在隋唐之時,便是一位名醫,生平醫治奇症怪病之人,已達數千餘人。他被我急召而來,先去診了李治的脈,又去診了大姊的脈,這才前來向我稟報。
許胤宗緩聲說道:&ldo;萬歲與夫人,同患一病,皆因風寒入骨,高燒不退。但萬歲是男子,又值壯年,體力素強,尚可救藥。但夫人乃女流之輩,嬌弱之軀,恐已無藥可救。&rdo;
我看著案上青瓷瓶中的白梅,眸光冷湛,語調卻是溫和:&ldo;韓國夫人是我大姊,請你無論如何也要想法救治。若有何需要,無須向我稟告,直接去御藥房取便可。&rdo;
&ldo;是,臣定當盡全力。&rdo;許胤宗領命便去了。
窗外白梅怒放,雪海之中,暗香盈袖,那花容亦是冷冷,無情而又動人。
李治與大姊那一場荒唐之事,猶如一出鬧劇,我只束手旁觀,看不多時便已悽然結束。
此時李治的病已愈發沉重,他口眼緊閉,氣息促迫,已無法下藥,幸許胤宗行醫多年,醫術精湛,用黃蓍、防風各二十斤,煎成熱湯,悶在屋子裡,熱氣奔騰,勢如煙霧。每日如此燻蒸著,李治淌下一身大汗。十幾日過去,他的病勢果然漸漸減輕,清醒過來。
但大姊的病勢,卻一天重似一天。
我每日都前去探看,囑咐內侍宮女悉心照料,也命御醫不可懈怠,必要全力救治。
室中靜雅,無塵無聲,我望著躺在榻上的大姊,一言不發,光陰似已寸寸逝去。
大姊已病入膏肓,難以動彈,似察覺到我的注視,她虛弱地睜眼,正對上我的,她面露驚惶之色,不得不避開我的目光。
&ldo;媚娘,你,你與母親生得真像……只是,只是,你們的氣韻卻全然不同。&rdo;大姊猶豫許久,這才敢於我對視,她忽而無奈一笑,&ldo;母親柔美溫婉,如光華內斂的明珠。而你卻是冷艷無雙,如寒光冷洌的寶劍……孤高明麗,使人不可親近。&rdo;
我淡淡一笑,聲音溫和如水;&ldo;大姊莫要再多想,安心養病便可。&rdo;
大姊美麗秀氣的眼眸中流露出傷感:&ldo;媚娘,你是討厭我的吧?我很早便知道了。母親領我回武家的那一日,你望著我,眸中有些許無奈,有些許不耐,更有些許不屑。&rdo;
我眸光一暗,但剎那之後,又恢復瞭如常神色:&ldo;大姊,你想得太多了。&rdo;
&ldo;呵,我明白的,對於你不喜歡的人,你一定是半點精神與柔情都不肯浪費的,你從來就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rdo;大姊看著我,微微一笑,&ldo;你既不會像我這般自憐自艾,更不會像我這般膽小怯懦。幼年時,你得知母親被武元慶他們詆毀,便會去替她報仇。誰對你好,一絲一點,你倒是都會記得。母親責罰你,你也不哭不鬧,只是瞪著眼睛看著,真正是有仇必報,毫不畏懼。&rdo;
&ldo;大姊,不要再說了。&rdo;我移開目光,靜靜看著遠處。
&ldo;你自小便絕頂聰明,我與陛下的一切,想必你早已瞧在眼中。我知你看在母親的面上,所以才隱忍我至今。你為陛下日理萬機,不論後宮朝堂,事事都為他分憂解難,滿朝上下無人不服,我遠比不上你。&rdo;大姊悠悠數道,&ldo;我自正德二年入宮,算來已近十年了。十年了,你一直待我不薄,是我自己貪得無厭,如今命不久矣,亦是報應。&rdo;
一旁有宮女奉上拿過藥盅,我伸手接過,輕吹了幾下,盛了一匙,餵入大姊嘴中:&ldo;大姊別胡思亂想,你只不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