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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母親並不相信:&ldo;你怎麼會不清楚?你是他師兄,他過去這些年裡,撲在實驗室的時間比陪我和揚揚的時間都長,他在幹什麼,你怎麼可能不清楚?&rdo;
另一個人像是很無奈,又低聲道了句歉。
任何道歉的話都沒法讓他的母親得到安慰。浦亦揚後來有些明白,人就是這樣,就因為忍得太久,就因為教養和天生的性情不容許她抒發,所以一旦崩了一個缺口,長久以來被壓抑的情緒就會成了山洪,將一切理智摧毀。
她母親的聲音又尖又啞,和平時已判若兩人。她像是成了一個戰場上打光最後一顆子彈的戰士,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撲上去,根本不在乎最後的輸贏:&ldo;你不知道,可我知道,我那天去找他,我想問他為什麼不肯回家,我看見了,我看見他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他們天天在一起……我快瘋了,我逼問他,他是不是愛上了別人,他沒有否認……我跟他認識快二十年,我竟然不知道,他愛的是男人!&rdo;
最後一句聲嘶力竭,就這樣透過了虛掩的門,震得浦亦揚的腦袋嗡一聲響。
另一個人明顯也有些震驚,沉默了一會,似乎正試圖安撫他母親,可屋外的少年和屋裡的女人一樣,都聽不進去這些話。
他母親像是想把這半輩子的怨氣都發洩出來,大聲哭著,懇求著,一會痛罵著他那突然成了同性戀的父親,一會求另一個人把那個男人的行蹤告訴她,在說出剛才那句話之後,她徹底失去了最後一絲矜持,變成了浦亦揚完全不認識的人,一個絕望而憤怒的女人。
浦亦揚感到了掙扎,他既想衝進去抱住自己的母親,又想轉身就跑,逃得遠遠的,就彷彿他跑得足夠快,剛才聽到的那些話從他的耳朵裡出去,而且從未存在過一樣。
可他來不及了。
在這個夢裡,他來不及去任何地方,來不及做任何事,他只能看著早就發生過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地發生,看著他的人生在短短的一個月內天翻地覆。
半個月後,他那行蹤全無的父親,終於被找到了。
後來浦亦揚才斷斷續續地聽說,那個男人是在江上被發現的,發現他的是一個流浪漢,他在警察局裡躺了一天,警察才把這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和失蹤多日的前江城大學副教授聯絡在一起。
那天他只聽到了屋子裡傳來了什麼人摔倒的聲音,推開門的時候,看見的是失去知覺的母親。
他父親沒有什麼別的親人,葬禮辦得低調,他母親倒下了,就只有身為同門師兄的盧宇星幫忙操持。那是浦亦揚第一次在他的盧伯伯鬢角看到明顯的白頭髮。
一身黑衣的盧宇星輕撫著浦政平的骨灰盒,在發覺他走過來的時候,又把手放了下去。
盧宇星又對他說,對不起。
浦亦揚問,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盧宇星低下了頭。
&ldo;我知道師弟在做什麼,我一直知道,&rdo;他的聲音很是沙啞,&ldo;我對他說過這可能有危險,那個男人不是什麼好人,可他沒有聽我的。可我現在……我現在後悔了,揚揚,我為什麼沒有逼他聽話呢?&rdo;
浦亦揚記得自己問他,為什麼不把事情都告訴他母親。
盧宇星露出了一個悲傷的微笑:&ldo;他讓我不要跟任何人說,他怕拖累你們。所以我才沒有告訴你母親。可能我覺得……我覺得這是一個秘密,一個他只告訴了我的秘密……這麼多年以來,每次他有什麼想法,做出了什麼成績,他都會第一個同我說。我太自私了,就好像這樣,他就能&h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