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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牧冰雙手扒住窗框的兩側,「你把窗戶開一下。」
時夏一開始沒懂牧冰的意思,照著他說的把窗戶開大。然後牧冰一腳踩上窗沿,上身往前一弓,竟然就這麼靈巧地翻進了屋裡。
「你——」時夏被他這意料之外的行動給震住了。
「怎麼了?」牧冰語氣如常,甚至已經開始脫被雨水打濕的外套,「都幫你帶飯了,還不能在你這坐坐?」
現在回想起那一幕,時夏還是有種做夢似的恍惚。
牧冰的衣服全濕透了,他把外套脫下以後又無所顧忌地脫了裡面的t恤,就這麼光著上半身在時夏的鋪位上坐下,開始拆飯盒的包裝。
「我也沒吃飯。」他說,「正好一起吃了。」
牧冰的髮絲濕漉漉地貼在鬢角和後頸,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雨水打濕了面板,亮晶晶的,在時夏的角度看去格外明顯。
17歲的時夏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臉頰發熱發燙。明明他早就適應了集體生活,每天洗澡的時候都能看見一群白花花光屁股遛鳥的男生,從來沒覺得有什麼難堪。
「你穿上點行不行?別這麼沒素質。」時夏從自己衣櫃裡找出件洗得發白的襯衫丟給牧冰,後者聳聳肩,倒是把襯衫套上了,但穿得極為隨便,一顆釦子都沒有扣。
牧冰結實的胸膛和腰肢在襯衫布料下半遮半掩地露出一截,囂張地強調著存在感。
……簡直還不如剛才。
那時的時夏還並沒有意識到,這種微妙的尷尬、莫名的心慌就是年少時尚且懵懂的心動,他只是極力地把莫名其妙的情緒忽略,假裝自然地貼在牧冰身邊坐下,跟他一起吃這份來之不易的晚餐,然後分享同一杯奶茶。
那天晚上,惡作劇的舍友一夜都沒回來,牧冰說他覺得冷,硬是非要擠上時夏的小床,跟他在同一個被窩裡睡了一晚上。
他還記得從牧冰身上傳來的熱度,記得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快被他倆搶下床去的棉被,記得牧冰的手腕不經意搭在他胳膊上的觸感。
然後在很多很多年以後的今天,牧冰把吃乾淨的飯盒丟進垃圾桶,洗漱以後在床的另一端躺下。
他們不再來回搶一床被子了,也不再假裝抱怨床太擠來掩飾距離太近的尷尬。牧冰的身體自然地貼近時夏,手臂和手臂靠在一起,他的小指與時夏的小指若即若離地挨著,如果他想,稍稍抬手就能握住牧冰的手。
但是誰也沒有動,沒有說話。在突如其來的安靜裡,人最容易胡思亂想,從過去的回憶一直聯想到現在,想到窗沿下的滴水,想到白天雨幕裡牧冰對他說的話。
時夏的大腦還是亂糟糟的。他像被人從高空丟下,被迫經歷了一連串驚心動魄的墜落後,還沒來得及慶祝劫後餘生,又被置於人生選擇的關鍵路口。
他以為牧冰從來沒有真的把他放在心上,可他不僅放了,還想得更多,比時夏以為的更加遠慮,也更加現實。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精準地擊破他的防線,將他從逃避的外殼裡強行撈出,迫使他注視此前從未考慮過的問題。
一直以來,時夏都只是憑著朦朧的情感在行動。
因為喜歡,所以想接近。因為喜歡,所以想表達。
但那之後會怎麼樣,時夏總是下意識地迴避思考。
比如牧冰是不是也喜歡他,假如他們兩情相悅是不是要在一起,在一起之後會變成什麼樣……時夏通通沒有想過。
又或者,他害怕去想。
頭腦冷靜下來以後,殘破的理智一點點聚集起來,時夏越來越清晰地意識到,就在今天,就在那個避雨的小山洞裡,他被牧冰告白了。
他喜歡的人也喜歡他。
這個事實沒有哪一刻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