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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陳敬坐計程車去了eden的工作室——嚴格來說,是去還在裝修中的伊甸園。曹岑東說裝修已經接近尾聲,八月底應該就能開張,可以飲茶,也可以喝酒。
陳敬走進伊甸園時,曹岑東正看著牆上的裝飾畫思考,他聽到有人進門帶起的風鈴聲,回頭就看到了陳敬。
陳敬一眼就看到了正中間的一架鋼琴,「好鋼琴。」
曹岑東畢業後褪去了最後一層青春的薄膜,幾乎遮不住眼裡的頹喪和清醒,但又很自洽。曹岑東笑了笑,「你試試。」
陳敬搖頭道,「不了,有段時間沒彈過,已經生疏了。」
「難怪我看你最近都沒怎麼發曲子。你現在改用吉他了?」最近幾次,陳敬都用吉他發布新曲子。
陳敬坐在吧檯前的升降椅上,淡淡地說,「不敢彈鋼琴。」彈的時候,他總會想起外公。
陳晟語在事業的鼎盛時期,去醫院確診,記憶力衰退,他坐在熟悉的鋼琴前,卻偶爾難以將樂譜上的音符、黑白琴鍵、樂聲聯絡起來。陳晟語將前半生都貢獻給演奏事業,贏得榮譽的皇冠,也銬上輝煌的枷鎖。
世人都仰望著陳晟語,希望這位大師的造詣更進一步,卻在此時,陳晟語功成身退,對原因三緘其口。陳晟語在隴城購置下烏桕巷的四合院,車水馬龍的城市裡一條僻靜的小巷,大隱隱於市,陪伴髮妻徐燁緹和獨女陳鶯。
陳鶯受父親影響,鋼琴出身,卻被牢牢禁錮在陳晟語的陰影下,因為缺乏開解陷入抑鬱的泥潭,後來另闢了繪畫藝術的出路。
陳晟語自知缺席了陳鶯的成長,對外孫陳敬多有寵愛和引導,希望陳敬能夠不被前人的輝煌遮蔽光芒,自由、隨性地成長。
陳敬平靜又落寞地講述完往事,抬頭看曹岑東,「東哥,我一直都明白的,外公對我……一半是疼愛,一半是補償。但真正值得這些的,從來不是我,而是為此痛苦的媽媽。」
婚姻裡,那麼漫長的等待,需要多少耐心和妥協?外婆難道不會寂寞嗎?但終歸、幸好、起碼,外公和外婆是情深意篤的。
陳鶯寫在暗格裡的秘密是她在婚姻裡的讓步和妥協,正因如此,陳敬才無法原諒陳冶先的薄情。陳敬已經在痛苦裡走得太遠,做不到輕飄飄地、淡然地放下。
曹岑東在陳敬平淡的措辭裡體會了五味雜陳。他心疼陳敬,這一年來他看著小傢伙一點點地沉寂下去,這之間藏了太多艱澀和心酸。
曹岑東拍了拍陳敬的肩,「不要妄自菲薄啊,你當然值得。」
陳敬問,「東哥,tepo上的評論和私信,你都會看嗎?那些褒讚和批評,我也值得嗎?」
曹岑東走上前,揉了揉陳敬白金色的自然捲,「如果我的心不會亂,那就看。至於後者……」曹岑東收回手,「你要明白,崇拜是活埋。能夠不被他人定義的、本真的、純粹的,才是屬於你最值得的東西。」
ps原句為卡夫卡訪談錄書名,「閱讀是砍向我們內心冰封大海的斧頭。」
pps「崇拜是活埋」是網路上看到的,非原創。
第43章 張揚唇印
陳敬自以為只是鬱鬱寡歡,但對周遭的事都興趣索然,為了刺激又答應了澹臺柘幾次邀約,整日出沒在他過去不曾意想過的場所。
對澹臺柘,陳敬大多數時候是漠然,卻又不住地深受吸引。澹臺柘如今的模樣,也是陳敬可能成為的。
陳敬從有記憶起便在四合院生活,受陳晟語和陳鶯的藝術薰陶的影響,遠勝於陳冶先賦予他的優越環境。那些紙醉金迷的花花世界,像鑲嵌了碎鑽的塑膠花,全然的奢侈和華而不實,讓陳敬感到陌生的暈眩。
或許是因為太缺朋友,陳敬已經寂寞得到了底。既然澹臺柘是鮮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