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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些年,其實商琴也不是每次都能認出季商,有的時候就算認出來也還是非打即罵。
可是她再有不對的地方,也是季商的母親。或許不必日日陪在他身邊,盡到母親應盡的責任,但只要她還存在於這個世上,也就意味著季商並不是孤苦伶仃地飄在這世上。
這是季商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慰藉之一。
背調公司的人離開之後,季商便帶著桑落去了黃總的公司。
路上的時候,桑落沒忍住問了一句:「商阿姨最近身體怎麼樣?」
季商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老樣子,挺好的。」
「哦哦,」桑落點了點頭,又問,「手術的事,你考慮好了嗎?」
季商停下腳步:「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也沒什麼,就是剛才看到黃總還投資了醫院,裡面有一項什麼技術,好像不用開顱就能打掉腫瘤。」
季商看了他兩秒:「你不用操心這個,我已經聯絡好了醫生,順利的話月底動手術。」
桑落「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今天是七月二十一號,離月底也沒幾天了。
落地曼谷辦落地簽時,季商買的回程機票是7月26日。
也就是說,加上今天他們最多隻能再在曼谷待五天,五天後就必須回國。
或許是因為有了季商的那句「現在是現在」,桑落對回國已經沒那麼牴觸了。
到達黃總的公司,他的秘書已經在門口等候,說是黃總因為有其他的工作還沒有回來,由他先帶著季商參觀一下公司。
半個小時後,桑落終於見到了這位酷愛投資的黃總。
和桑落想像中的中年精英男沒什麼區別,又有很大的區別。
比如身材膀大腰圓,髮際線突破天靈蓋這兩點非常符合桑落印象中的中年男人的特徵,但他沒穿綁在身上的西裝襯衫,露出logo明顯的真皮皮帶,而是一件休閒花襯衫,配素色休閒褲,腳上踩著一雙某奢牌的漁夫鞋,像個來旅遊的。
黃總將墨鏡架在腦後,雙手合十和他們問好。雖然從小他就跟隨父母定居泰國,但他中文沒有奇怪的口音,溝通起來不費勁兒。
打過招呼之後,黃總便提議他們去公司隔壁的一家茶館坐坐,說是他中午見了一個國內的酒莊老闆,酒喝得有點多,這會兒得去喝點茶救救自己的胃。
既然他都這麼隨性了,季商和桑落也就欣然前往,反正只是初步洽談,在哪兒都一樣。
這家茶館也是中國人開的,裝修非常地新中式,又融合了微妙的泰國風情,禪意非常濃厚,讓人坐下聞著淺淡的茶香就不自覺放鬆下來。
耳邊是季商低沉的聲音,桑落竟然有些昏昏欲睡,避免自己打哈欠給季商丟人,他索性離了席,去參觀了小庭院假山流水中鮮翠的綠意。
庭院長廊的屋簷掛了一排竹簡,風一吹便發出「嘩嘩」聲響,混著流水潺潺,樹葉沙沙,十分悅耳宜人。
桑落瞧見林中停了兩隻羽毛艷麗的鳥,便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鏡頭轉來轉去,最後又隔著玻璃對準了裡間和黃總相對而坐的季商。
他坐姿放鬆但筆挺,白襯衫整潔無痕,衣袖捲到手肘,露出線條好看的小臂,往上是修長的五指端著月色的品茗杯,指腹壓著杯沿,一點紅色如水浸染過的桃花,但不及他觸上杯沿的唇色鮮麗。
半垂下的長睫一顫,隔著玻璃,季商抬眼和桑落對上視線。
桑落聽見鳥兒展翅的動靜,呼啦一聲,心臟也跟著撲騰起來。
鏡頭定格這瞬間,然後移開。
桑落伸長腦袋,在被空調吹得冰冷的玻璃上哈出一口熱氣,指腹摩擦兩筆便塗出了一顆滿噹噹的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