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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存聯想到哈桑和阿米爾追逐風箏的事情——先前修學旅行的時候,他和溫演幹過同樣熱血上湧的事。
阿米爾曾經天真地覺得,只要自己能夠拔得頭籌,就能修復和爸爸的關係。
這其實是一種可悲的自我欺騙,因為風箏只是由綿紙、膠水和竹子構成的玩具而已,根本無法擔當如此重任。1
相簿的空白延續到了今日。
事實上,即便肉體已經親密到負距離接觸,可在中學之後,凌存就再也沒有和溫演拍過照了。
無論是他自己的照片,還是兩人的合照。
……說來,他的錢包裡其實一直放著小時候和溫演的合照。說不上是在懷念什麼,只是習慣性地那樣做。錢包換了幾輪,那張照片卻一直在。
照片上,溫演的表情很侷促,他並不適應面對鏡頭。但還是為了他,露出一個皺巴巴的醜陋笑容,看起來有點真誠的愚蠢。
凌存想要填上這令人感到可悲的空白……即便它看起來很像彌補,甚至是欲蓋彌彰。
時至今日,無法改寫的過去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身體和精神上。
人最無法擺脫的東西就是過去。
很不幸,凌存的過去從七歲起就幾乎被溫演塞滿了——以至於在溫演近乎自殺式獻祭的付出下,其他的朋友都被襯得無關緊要了。
凌存想,他是無力改寫,也不該擺脫這些的。
所以,只能寄希望於這不倫不類的自我欺騙,能夠奇蹟般產生作用。
「小存,」溫演拉開推門,帶入一陣涼風,「可以去泡溫泉了……你想吃溫泉蛋嗎?」
凌存放下手裡的相機,緩緩起身。
「我要吃兩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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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化用自《追風箏的人》。
第58章 松林旅館(3)
溫泉裡熱氣蒸騰,連帶著石塊堆成的偽天然浴池邊層,和周圍濃密的綠松,都變得影影綽綽。
被熱水環繞後不久,凌存白皙的面板就因為血液通暢而泛出淺淺的粉色。
四肢百骸傳來難以言喻的舒暢感,彷彿身體裡積蓄的壓力和雜質都被水流沖走,只留下輕盈的本體一般。
……實在愜意。
凌存把臉沉下水大半,感受著水波拍打在臉上的柔感,如是想到。
溫泉裡靜悄悄的,能夠聽見山風穿過熱浪和樹梢的細碎響聲。外面時不時傳來竹子敲擊石面的碎響,催得人睏意上湧。
溫演比他稍晚一些下水,靠在他身邊坐下來以後,就把裝在木盆裡、盛在小碟上的溫泉蛋推到了他面前。
凌存剛剛伸手去碰,就被溫演的話語阻止了。
「等一下。」
溫演微微起身,繃緊的肌肉上接連有水珠滑落進圍著腰腹以下的白毛巾裡。
「得用網兜把蛋裝起來,吊在那邊的橫槓下才行。現在還是生的,不能吃。」
凌存泡溫泉舒服得意識都有些迷迷糊糊了——跟曬久了太陽就犯困的貓一樣。
他只是朝溫演擺了擺手,聲音很輕:「……弄好了記得剝殼。」
「我知道。待會螃蟹也幫你剝好。今天的選單裡有松葉蟹和帝王蟹。」
溫演向來瞭解自家發小的秉性:討厭麻煩的東西,討厭帶殼的食物,可又偏偏挺喜歡吃海鮮。
海鮮這樣的好東西,除了過敏的人,很少有人不喜歡吃吧?
有人想吃又懶得收拾,那就必須得有人站出來剝殼。
……不用多想,凌存想吃,剝殼的責任便自然而然落在了溫演的頭上。
就像張雲間想吃海鮮,卻總是凌峰在神色專注地剝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