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槐蔭燼·七世劫》(第1/2 頁)
(全文約1600字,請做好情感緩衝準備)
雨滴順著青瓦簷角砸在符紙上,我跪在師父靈前燒完最後一沓紙錢。銅盆裡的火舌舔舐著師父臨終前塞給我的羊皮卷,墨色咒文在高溫下扭曲變形,像極了他咳血時蜷縮的手指。
"阿蕪,你天生純陰命格,活不過廿歲"師父臨終的話與雷聲重疊,我顫抖著展開羊皮卷,看到"借命術"三個字時,屋簷下的銅鈴突然炸裂。碎屑劃破掌心,鮮血浸透的符紙簌簌飛向窗外,追著那道掠過道觀的青影而去。
那是我第三次見到沈昭。
他掛在歪脖子槐樹上倒垂下來,溼透的道袍裹著單薄身軀,髮間插著的桃木簪沾著泥漿,懷裡卻護著個髒兮兮的布偶。我認得那隻布偶——十年前被屠村的張家溝,每個孩子都有這樣的虎頭娃娃。
"小道長偷窺三日,就為看小女子折元寶?"我掐訣點燃符紙,火光映亮他蒼白的臉。他翻身落地時道袍下襬露出半截森森白骨,驚得我後退半步撞翻供桌。三清像轟然墜地,他衝過來接住神像的瞬間,我嗅到他身上腐朽的槐花香。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將死之人的味道。
沈昭說他來尋師父了結因果,可我師父的棺材還停在正殿。他整夜跪在靈前抄《往生咒》,硃砂混著雨水在黃紙上洇出大片血痕。我隔著門縫看他被燭火拉長的影子,想起羊皮卷裡以命換命的禁術,攥緊了袖中淬毒的銀針。
第四日雨停時,沈昭在院中練劍。桃木劍挑碎晨霧的模樣,像極了師父年輕時教我畫符的側影。他轉身時道袍灌滿山風,露出心口猙獰的舊疤——那是七星釘魂留下的印記。
"你活不過今夜子時。"我盯著他發青的指尖,將熱茶推過石桌。他低頭吹散茶沫,腕間銀鈴叮咚作響:"我知道。"
茶盞墜地時,我被他拽進懷裡。桃木劍劈開身後撲來的腐屍,腥臭黏液濺上他顫抖的睫毛。十八具掛著張家溝腰牌的殭屍破土而出,指甲縫裡還嵌著當年的稻穀殼。沈昭將我護在身後結印,誦咒聲卻漸漸染上血氣。
"閉眼!"他突然反手捂住我的眼睛。掌心溫熱瞬間化作刺痛,我看見他胸前的舊疤裂開,七枚青銅釘穿透心臟,釘尖掛著我的生辰八字。
雷聲在頭頂炸開時,我終於讀懂師父的遺言。羊皮卷根本不是什麼借命術,而是以純陰之體為祭的煉屍譜。十年前張家溝不是被流寇屠村,是師父用三百童男童女的血為我改命。
沈昭的桃木劍洞穿我肩胛時,屋頂的鎮魂幡同時纏住他的咽喉。我們在血泊中對視,他腕間銀鈴寸寸碎裂,我終於想起幼時那個用槐花給我編花環的少年。
"阿蕪要活著。"他笑著咳出內臟碎塊,將最後一張護身符塞進我染血的掌心。我瘋狂撕扯刺入他心口的青銅釘,卻摸到藏在道袍裡的虎頭娃娃——那是我六歲時扔進火堆的舊物,焦黑的繡線上還沾著早已乾涸的淚漬。
子時的更鼓混著驚雷響起時,沈昭的身體開始消散。我咬破舌尖在他眉心畫血咒,卻被反噬的力道掀翻在師父棺槨前。棺蓋震開的瞬間,我看見裡面蜷縮著七具貼著沈昭生辰的童屍,腐壞的指尖都繫著褪色的紅繩。
暴雨沖垮道觀那夜,我在殘碑上找到沈昭刻的小像。他儲存了二十年的婚書被雨水泡爛,落款處兩個名字依偎在褪色的硃砂印旁——那本該是我們互換庚帖的日子,如果師父沒在我茶裡下失魂散,如果沈昭沒在搶婚夜被煉成護法屍。
如今我坐在張家溝的廢墟里,抱著沈昭留下的桃木簪。每根裂紋裡都滲出槐花的香氣,就像他化作飛灰前,最後落在我眼瞼上的那個吻。山風捲著未燒盡的紙錢掠過焦土,恍惚又是少年提著燈籠沿河找我,衣襬掃過蘆葦蕩驚起流螢如雨。
"阿蕪別怕。"十七歲的沈昭將虎頭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