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程式碼終章 當心跳停止在系統崩潰前》(第1/2 頁)

鍵盤的敲擊聲在凌晨三點的辦公室迴盪，周延的瞳孔被顯示屏藍光灼得生疼。他習慣性摸了摸左胸口袋裡的硝酸甘油片——醫生上週警告過，這種劑量只能維持三個月的心臟代償功能。

"延哥，架構圖發你郵箱了。"實習生小林遞來咖啡時，螢幕右下角的微信圖示突然閃爍。妻子蘇棠的頭像掛著紅點："女兒高燒40度，你能回來嗎？"他想起三天前女兒扯著他衣袖說幼兒園親子運動會，而他只是把工牌塞進她手心："這個給老師看，爸爸在做很重要的事情。"

走廊盡頭的消防通道里，周延對著通風口吞下今天的第六顆止痛片。玻璃幕牆外陸家嘴的霓虹落在他佝僂的脊背上，像座即將坍塌的程式碼之塔。cto半小時前的話還在耳膜震動："老周啊，雲原生轉型是大勢所趨，你那些單體架構"

忽然響起的電話鈴割裂夜色，急診科醫生的聲音像把手術刀："蘇棠女士現在需要直系親屬簽字。"他衝下樓時被地毯絆倒，右手腕撞在門禁系統上發出悶響，十年前結婚時買的機械錶表面蛛網般皸裂。

手術室外的長椅浸著消毒水的氣味，周延顫抖著簽完第7份告知書。護士憐憫地看著他西裝前襟的咖啡漬："病人懷孕八週了，你們家屬要多關心"他的鋼筆尖在紙上洇出墨團，想起上個月蘇棠欲言又止的眼神，想起自己總說"等專案上線"。

心電監護儀的警報聲在清晨五點二十七分撕裂寂靜。當週延握著蘇棠尚存餘溫的手，聽見主治醫師說"突發性妊娠高血壓引發多器官衰竭"，他忽然想起二十歲那個夏夜——在圖書館頂樓，剛學會寫"hello world"的窮學生，用c語言在終端列印出跳動的愛心，惹得法律系的蘇棠笑出眼淚。

葬禮那天下著凍雨，四歲的女兒抓著黑色裙襬問："媽媽變成星星了對嗎？"周延將臉埋進女兒帶著奶香的衣領，西裝內袋的診斷書窸窣作響。ct顯示他的心臟血管像段年久失修的程式碼，隨時可能報出致命error。

"爸爸保證以後天天陪念念。"他在墓碑前說完這句，褲袋裡的手機開始震動。甲方負責人正在群裡全體成員："生產環境出現p0級故障！"雨滴順著髮梢流進後頸時，他突然看清墓碑上自己扭曲的倒影——那個許諾要寫出改變世界程式的男人，此刻連女兒眼底的星光都守護不住。

凌晨的icu走廊像條沒有終端的死迴圈。周延蜷縮在等候區的塑膠椅上除錯遠端程式碼，輸液管裡的葡萄糖一滴一滴墜入血管。主治醫師拿著最新檢查報告欲言又止，他卻先亮出手機螢幕："您看這個心電圖波形，像不像二進位制裡的0101？"

當女兒被確診自閉症的診斷書和裁員通知同時送達時，周延正在醫院走廊除錯臨終關懷系統的ai模組。人事部的郵件措辭優雅如精修過的介面文件："因業務調整，很遺憾"他突然笑出聲，驚飛了窗臺上的麻雀——原來他這具超頻運轉了三十五年的肉體，終究不過是段可隨時被gc回收的冗餘程式碼。

最後那個雪夜，周延把女兒哄睡後開啟了塵封的github。2013年的倉庫裡躺著當年給蘇棠寫的生日程式：笨拙的畫素煙花在終端綻放，每顆火星都拼成"ty&sy"。他顫抖著輸入最後一行it ssa："系統版本強制升級，舊模組永久下線。"

心電監護儀的波紋變成筆直線條時，值班護士看見電腦螢幕上的編譯器還在閃爍。那是段未完成的親子互動程式，註釋欄裡寫著："如果按下ho鍵，爸爸就能回來。"

（窗外梧桐樹的枯枝劃過玻璃，像極了某個深夜他教女兒認星座時，孩子用手指在起霧的窗上畫出的歪斜航線。而此刻icu的機器仍在不知疲倦地發出規律鳴響，如同他永遠除錯不完的、關於愛與生命的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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