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決定(第1/4 頁)
“想死?沒那麼舒坦,”在無光的瞳孔擴散前,細長的手臂將黑晶貼近元老的殘軀,讓破爛不堪的血肉極速重聚,恰如林思行預料般救回命不該絕的老人,“說吧,奉勸你別挑戰我的極限。若肯在警衛到達前開口,我就放你一馬…不然就撐著半截身子去死吧。想想看,我會拿著它遠走高飛,在無人打攪的好去處慢慢實踐,早晚找——”
可這嘲諷被一種突兀的感覺阻斷。這感覺來自腰部以下的雙腿、不,是包含腰腿在內的整個下身。這感覺不是受傷的痛,亦不是酸脹或酥麻,而是一種失去的空白、一種沒有任何感覺的感覺。他不得不伸長脖子低頭俯視,卻見飛散的血肉染得牆與浮雕赤紅,而噴射血肉的正是他自己的腹部、一個已透光而出的空洞。遲來的痛襲入仍有感覺的上身,令每一絲肌肉緊繃至極限來品味痛苦,進而使他明白斷碎與空白感來自木牆上那些破為骨渣的腰椎。
一時間,林思行的腦中都想著“不可能”:不可能這麼快就有人穿過奇蹟的護盾,不可能有人無聲重創自己的軀體,不可能有自己無法察覺的攻擊…但不可能已是可能,快看清是何人搗鬼!莫非是葛瑞昂或他聞得風聲?不,破穿的腹腔裡是隻不太大的拳頭,絕不是他二人…能透過血洞見到出拳者,他是…一位少年?一個眼泛幽光的小鬼!沒可能啊!哪怕他是前行者——
“呼。”
在空氣與肉體爆裂的剎那,尖銳的嘯叫姍姍遲來。這在偌大的宮殿裡波動的破空巨響有奇蹟之盾亦不能擋的穿透力,將仍試圖逃出屏障的數千名參觀者震至撲地躺倒。聲波的衝擊使他們呻吟著模糊不清的痛苦,嘶啞的吶喊隨淌血的耳窩扭曲在地板上,讓深棕的木板更顯一分紅。
年輕的母親忍痛擦去耳間滴落的血線,努力將視線凝向不遠處的孩子、那踏碎血肉卻不染猩紅的孩子,可那嬌弱的背影是陌生的自若,明明近在咫尺,卻彷彿在天際的更遠方,是無法仰望的光與霞,送來未曾被俯瞰著的蒼茫所留意的渺小。
“第、第二巔峰力量?你…”反應已不能夠繼續,因為林思行已讓少年甩入殿牆上的浮雕,碎成一攤掛著頭顱質問的爛肉,“你…第二…強…”
沒錯,這種速度、這種力量絕沒有錯,這不是初次覺醒本源者可以比擬的力量,這是當年那戰將顯露過的、能夠輕易摧垮奇蹟與本源的第二巔峰力量!怎會了?在朝晟,覺醒第二巔峰者不過數人,且盡是自己這般年紀的老頭,這沒毛的小鬼又是從哪蹦出來的前行者了?
不等他遏制狂想,少年已踏破元老那復原未久的腹腔,在踩過這將死之軀時瞥來輕嘲,而他竟然看懂那眼中的紅藍幽光所蔑視的無言之聲——嘲笑他二人是兩個討喜的丑角。
“你…”他張開嘴,可噴嘔的血只灑得木板更豔,便全力運作本源修復身軀,但又正中少年那穿音而來的拳,終是失去僅存的上身,只剩顆孤零零的頭顱還勉強能受重力牽引。
當這頭顱摔落地面,尚未失去視力的眼球看著少年身後那一層層碎為星沙的光盾,想起多年前聖鉞斬向朋友時的畫面,感嘆這是多麼相似的景,只可惜後果截然不同——面對更強的本源,帝皇的奇蹟是難以阻擋的無能。
他曉得枉費心機的防護奇蹟在第二巔峰的力量前只是化為光沙的無力,可如果將它們層層相疊以守衛身軀,就極可能避免一擊破碎的死局。
於是逐漸恍惚的意識操縱一面面未遭破壞的奇蹟之盾回到林思行身邊,求生的本能更運作他的本源,寄望能在少年再度出手前逃出生天。很快,孤單的頭顱分裂出一段完整的脖子,更能看到肩胛的雛形——快、再快、必須夠快…要在大腦缺氧缺血前再生出最重要的心肺,否則就只能去死!
失去護盾阻隔的旅客終於得以衝出腥味濃郁的大殿,沒心思多看哪怕一眼。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