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刺殺(第1/4 頁)
一時間,安靜的病房內只聞心跳撲通。而少年則在心裡默唸老人的話語,在複述中逐漸看到三月前的的自己。
進入重仞高牆後,公車沿著數十米寬的車道停靠,將少年和他的家人們送上彷彿鋪滿棕紅木板的人行道。道路旁的建築黑裡夾紅,透著木材特有紋理的同時又有不符合支撐力的雄偉。哪怕少年抬頭踮著腳,至多望見幾棟木質的摩天樓而已。
“嗯,真麻煩啊。拿好地圖,千萬別貪玩亂跑啊。賽爾?可要盯好你姐姐哦。”
少年將叔叔遞來的地圖疊好後塞進扣在胸前的旅行包裡,拉住姐姐的手跟著大人們找家尚有空房的旅店落腳。
客房內,棕黃的牆壁摸著細膩而不失光滑,更排列著燙有閃亮的金色雕花與塑像,連浴室裡的棕紅澡盆都給漆畫修飾到典雅。在母親沖涼時,少年頂開觀光的木窗俯瞰車水馬龍的大道,看它們沿著筆直的路開向最中央,總覺得金屬的車與實木的城著實不太協調。
對面的房門敞開,讓少年聽見姐姐的嬉鬧與叔叔阿姨的商討,知曉明日要前往梁人曾崇拜的神明所居的宮殿,少許的困惑湧上心頭:“是普老師講過的無上天武嗎?好古怪的稱謂啊,為什麼祂要起兩個名字呢…神聖帝皇…無上天武…唔,晨曦、聖城、永安都由祂修建的話,祂一個人怎麼住得過來呢?不會太麻煩嗎——”
但幻覺又在自言自語時浮現。
赤金的大殿是顯眼奪目的群樓之巔,不論視界在何處漂盪,都能見到中央那磅礴恢宏的神宮,感到紅與黑之間的金是多麼壓抑的威嚴。
竭力落入那威嚴的深殿,能見到好多頭髮花白的老人。他們穿著學者常見的袍服,誇讚這處不會有網打攪的城市能夠遠離喧囂,好去追求所思所想。這些老學者的討論遠比課本複雜,應該是在做研究吧…還是期望有更高層次的知識呢?
穿進一間偏僻的房,飄過層層掩藏的書架,看見一雙滿布斑點的老手爬在大開本的古書上,那佝僂的身影圍繞在眾多閃耀金芒的黑水晶之間,微張的嘴唇將古書上的冗長文段誦讀得更加晦澀,而那些黑水晶在無法理解的沉吟裡融為金色的光,如群星環繞這老人,繼而沒入這衰老的軀體。
老人攤掌接住滴落的鼻血,不止面上的老皮皸裂,連白髮亦乾枯無光,顫巍的動作像將熄的燭火,說明他時日無多。但他的眼裡有明亮的黑光,那是一種執著…對未知未來的執著。
蒼老的聲喚門外等候的助手幫老人將沉重的典籍放歸原位,而後他離開房間與路過的人交談,說這年老的學者曾經是軍方的前行者,而今卻埋頭於記載經文的古書,為新奇蹟的開發盡最後的力。
能聽見老人姓林,更聽他們說老人無兒無女,連發妻也去世好些年,多年來都是孤身苦幹,奔波于格威蘭於朝晟之間,成為創造不少新穎奇蹟的孤僻者,在這與網相隔的古城裡寡言獨行。他們猜測失去妻子的老人已無牽掛,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更沒有世俗的慾望,因而說不出一句多餘的話。
好可憐啊,明明身處人群,卻像流落荒島。老人會怎麼樣呢?哦,他在說話…在對網說話,好像是要見什麼人,他在陳述終身的奉獻與所剩無幾的時間,希望網那邊的人應允他的請求與他見上面。
幻覺在母親的呼喚聲中消散。
回過神的少年送去母親忘拿的沐浴露,關上木窗閉緊門,鑽進被窩裡期待明日的旅程。
第二日,少年與家人聽著廣播裡的講解參觀已無人信奉的天武創造的神宮,隨著茫茫的人流回轉彎折,終於來到最深處的大殿,匯入泱泱的人群,走過一重重的屏風畫像,走向那張繪於殿牆的浮雕。而那浮雕之下卻有兩位駐足的老人,他們分明不願提步遠走,眼底卻沒有一絲不捨或留戀。
弓背的林思行看著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