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駐軍(第1/4 頁)
“近日,針對警員的報復行為頻發。為確保治安者的安全,格威蘭的駐軍將協同警署,力求解決困擾本市多年的幫派頑疾…”
在西斜的陽光下,少年提著打包來的飯菜回到了旅館。他正視著房門,鼓足勇氣,剛要敲響門板,卻聽房裡的人說:
“進來吧,文德爾,門開著。”
格林小姐正伏在案前,吃著夾心餅乾,讀著雜誌期刊。情況如此,少年可算鬆了口氣——看來,她不是民俗故事裡那種能把自己餓死的笨蛋大小姐,起碼還有能力去主動果腹。
少年不是沒有考慮過,格林小姐有沒有可能是懂如何洗衣下廚的。但他轉念一想,就算兒時生活在貧窮的街區,培養出了自理能力,可是被關在王庭那麼些年,成日是僕人伺候穿衣用膳,再獨立的人,恐怕也難逃變作生活白痴的命運吧?
畢竟,童話書裡的王宮,向來只教得出不識人間煙火的公主,教不出經管人的好奴僕。
“感謝文德爾小弟弟的好意,但…我的腸胃,已經塞滿了甜品,恐怕要勞煩你加餐了。”
沒說什麼,少年拆好快餐盒,拿起塑膠勺舀著羊肉炒飯,沒幾口,便將兩人份的盒飯吞了乾淨。而格林小姐在微笑中注視著他,彷彿在觀賞什麼獵奇的表演。
等他收拾好塑膠袋,格林小姐想撐著桌面站起來,腿卻是一軟,滑坐回靠椅上。她擱著衣裙揉起大腿,抱歉地望向少年,說:“久不走動,有些痠麻…幫我換好鞋襪,可以嗎?”
少年點點頭,拿來絨面女靴和絲襪,小心地取走拖鞋,幫格林小姐套上長襪。他把黑色的絲襪拉到格林小姐的膝蓋上,便不多提,正準備幫女孩穿鞋,卻被柔軟的腳趾頂在鼻尖,在錯愕中聆聽輕笑:
“真乖呢,文德爾,我自己來吧。稍後,我要出門辦些事——放心,仍舊是以血還血委託哦?要處理的,是格威蘭的駐軍,是北共治區最不值得憐憫的人。別緊張,畢竟我從不波及無辜,正如你一樣,不是嗎?”
太陽落山後,莫加厄的鬧市區裡霓虹不衰,睡不著的年輕人是三五成群,在燈光的汙染下融入夜生活。他們之中,不乏手拿噴漆罐,從而給牆壁紋身的街頭創作者;當然,也不缺面紋圖案,嘴叼香菸的遊蕩者;哦,還是有人裝扮正經,僅僅是出於工作的原因,才有空去酒吧、咖啡廳、快餐店消解疲乏,為愈發沉悶的北共治區添些樂事。
同樣是喝酒的地方,有的酒吧是彩燈閃耀。那震撼的音樂是隔牆可聞,專門滿足某些客人對氛圍的要求。而有人嗜好,自然有人反感,不喜歡這類氛圍的人,會相中一間裝修怡人的小酒館,聽著悠揚婉轉的音樂,點兩瓶度數不高的小酒,或與朋友碰杯,或是獨自品味,待倦意席捲渾身的細胞,便回家睡覺。
看,在這家清淨的酒館裡,一位方臉的壯漢和一個短寸頭正說得暢快。就算他們把聲音壓得挺低,可那嘈嘈的嘰喳,還是讓人頭疼。不過,服務生和其餘的客人選擇充耳不聞,只因他們是格威蘭人。
短寸頭盯著另一張桌上的客人,示意同伴瞧瞧那黑袍上的金紋,說:
“嘿,聖堂…我的曾祖父跟我嘮過,咱們格威蘭的聖堂,也算是王庭的半個功臣。論藝術,他們供養了傑出的雕像師與畫家;論醫療,他們掩護了盜竊屍體去解剖的無畏學者;論科學,他們的信徒和聖職者裡,誕生了大量的數學家、化學家、物理學家…嗯,哲學家?哲學算科學嗎?”
“算你的祖奶奶,”大方臉咬開了啤酒瓶蓋,不耐煩地朝地上啐了去,“少在這裡賣弄你的學問,你要是真懂課本里的鬼畫符,你現在應該是到康曼的學府進修,哪會在棕皮的地盤受罪!”
“唉,道理不是這麼講的。我的成績是不大理想,可老師常說——學無止境。不應該讓落榜阻攔了求知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