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老師(第1/5 頁)
話剛出口,坎沙就心口一咯噔。都怪上課被提問慣了,老佩姆只是一問,他就順口說了真話,這下,可難辦了——莫非要向帝皇發誓,保證絕不把老師向警官遞“禮金”的事告訴第三人嗎?
“瞎想什麼,你這娃子,平時瞅著有點兒機靈,咋遇上事,就這麼呆的呢?”老佩姆的眼神,是嫌棄又惱火,直盯得坎沙低頭尬笑,“怎麼,當我給人行賄啊?動動腦子呦!人家拿託警官,挺照顧那娃的,我賄賂個屁!哎,都是熟人,難捨棄啊…”
故事,從老佩姆的嘴裡緩緩道來。
當年,他和兩位死黨約好,等大學畢業了一齊回故鄉鬼混,誰知道,兩位死黨的成績優異,全考上了國立的醫學院;他呢,則是差了那麼一點兒,只有退而求其次,和莫加厄的教育部門簽了特殊協定,到次一等的國立大學讀物理——出來後,要聽從當地的安排,回本地的初高中任教,進修和轉專業就別想了,這輩子老實工作就行。
本來,回到莫加厄的他還在為違背了約定而慚愧,可兩位死黨竟然追著他的腳步,陪他回到莫加厄工作。兩位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在和他把酒言歡後,告訴了一個讓他欣喜又落寞的訊息——他們啊,要結婚了。
學校的圍牆下,老佩姆叼了根菸,一手擋風,一手打火,欣欣然吐了口濃霧:“我的兩位好朋友、好哥們兒…呸呸,說習慣了,女生不算哥們兒,叫什麼來著?坎沙,你們年輕人習慣叫什麼?”
“呃…兄弟?”
“免了吧,還不如叫哥們兒算了…說實在的,我是一直有點兒…想著她?你明白吧?不過,我成績沒她好,相貌啊、本事啊也不如他,我一直是三個人裡拖後腿的,我也就敢想想了…齷齪,齷齪啊,是吧?”
坎沙哪裡敢說是?他唯有乖乖聽老佩姆說道,聽老師過去的故事。他只希望老師別在說完後拍拍他的肩,和那些黑幫電影一樣,嘴上說著沒事,卻叫他走在前面,然後掏出手槍,嗙的一下,讓他永遠保守秘密。
在學生胡思亂想的時候,老師的語氣是和噴吐的煙霧一樣,盡是虛空的悵然。他說,在朋友的婚禮上,他喝得酩酊大醉,旁人都以為他是高興,可其中的滋味…
只有他自己清楚,那感覺,就像是衝進超市,把那些酒、糖、鹽、辣椒、香料、檸檬全往嘴裡灌,又甜又鹹、又酸又辣、又麻又苦。
孩子滿月的時候,他陪著激動的朋友去看望另一位朋友、朋友如今的太太。不過,他的視線,卻被那酣睡的嬰兒吸引了——和人們想象的不一樣,出生沒多久的嬰兒並不漂亮,是髒髒的、醜醜的,但又是可愛的。
他知道是時候放下了,決定這輩子不生養,就在學校裡使勁幹活,多教幾個懂事的學生,就當是教養了自己的孩子,正如他愛在開學時和新生們說的那樣——把這些滿懷期待的少年少女,當成是自個兒的孩子來教導。
“話是這麼說,但你們這群小王八蛋呦,是真的不讓人省心啊…”老佩姆把嘴一吐,菸蒂恰好飛進垃圾桶的菸灰罐裡,看得坎沙險些鼓掌、誇他放了個響屁了,“你們這幫小兔崽子,咋就連個引力公式都用不明白。那試卷都送分的啊,你們能考個六十三的平均分…”
“老師,那會兒大家剛學,不太懂嘛…”
“不懂個屁!你看看人家,瓦汀同學,那鄉下來的,腦瓜多伶俐哎?你們呢?都是家裡嬌生慣養的,自小在城裡長大,咋就這麼笨的,不開竅啊!”
坎沙頭都要裂了。他總不能說,是老師您教導無能,學生們實在理解不了吧?真那麼說,他怕不是真嫌命長。所以,他果斷把話題拉回原處,問起後來的事:“老師,後面呢?他們家…”
“完蛋了嘛,”老佩姆拍了拍坎沙的肩,又看了眼手錶,帶著他往學校裡趕路了,“也是我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