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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垃圾的汙染,而且土壤以及河流之中汞、鉛等重金屬的含量也明顯偏高。在這種環境中生長的野菜,難免會吸收並貯存了汞、鉛等重金屬,食用不慎或食用過量,很容易造成重金屬蓄積中毒。
這麼說吧,林林總總的野菜,就像裝置在地面上的一種汙染過濾器,你會興高采烈地吃掉抽油煙機裡的油嗎?
一般來講,把野菜“像食菜那麼食”地大規模進食行為,在中國歷史上基本不出兩種情況:第一,饑荒;第二,賭氣。
每遇饑荒,哀鴻遍野,災民們但求果腹,別說是有汁有葉的綠色野菜,就是樹皮也得無怨無悔地嚥到肚子裡去。除了饑荒之外,青黃不接的時候,野菜亦是一種習慣性的“救荒本草”。雖然也能活命(當然也有不少饑民因吃了有毒野菜後而斃命),終究是活得“面有菜色”,總而言之,那只是一種不得已而食之的權宜之菜。
第二種情況,通常指的就是著名的伯夷和叔齊這哥倆。為了和周武王賭氣,不但發了誓不食周粟,而且一氣之下跑到山裡躲了起來。吃什麼呢?既然做了“野人”,當然得吃些野菜,於是靠山吃山,采薇而食,並做《采薇歌》為進食之背景音樂。薇是什麼?《爾雅》說那東西就是蕨。也就是我們今天在飯館裡經常吃到的所謂“野生蕨菜”,通常是涼拌。歷來也有人堅持薇是薇,蕨是蕨,不過,這些考證都是基於首陽二老的忠貞程度,與吃食無關。對於我等來說,管它是蕨是薇,“野”的就好。
當然,包括蕨、薺、魚腥草、香椿及馬蘭頭在內的有一些野菜還是可以吃的,最起碼並不難吃,不過終究是不得已而為之,“得已者”則偶爾一嘗不妨,至於用搞運動的方式去吃野菜,甚至成群結隊、扶老攜幼地到郊外或公園的草地裡去DIY,直頭就是做作。其實這種風俗過去也是有的,事見周作人《故鄉的野菜》:“薺菜是浙東人春天常吃的野菜,鄉間不必說,就是城裡只要有後園的人家都可以隨時採食,婦女小兒各拿一把剪刀一隻‘苗籃’,蹲在地上搜尋,是一種有趣味的遊戲的工作……關於薺菜向來頗有風雅的傳說,不過這似乎以吳地為主。《西湖遊覽志》雲:‘三月三日男女皆戴薺菜花。諺雲:三春戴養花,桃李羞繁華。’……但浙東人卻不很理會這些事情,只是挑來做菜或炒年糕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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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之野菜愛好者不僅為食,亦也大有附庸“綠色”之風雅的意思,但畢竟已是時過境遷,“集體采薇”即使一時破壞不了生態,卻也非常地有礙觀瞻。這種事現在也就算了,最多也就是“挖社會主義草地”,要擱“文革”那會兒,怎麼著也得給丫扣上個“抹黑社會主義制度”的大帽子戴戴。
野菜有人愛吃,有人不愛吃,也有人以一種十分曖昧的態度來對待野菜,後一種態度,我喜歡。
遇到這樣的高人是在深圳。在那條聞名遐邇的八卦路美食街上,有一家專營海南風味的酒樓,除了賣文昌雞和東山羊這等海南館子必賣的東西之外,最精彩、最獨到的,還是他家的海南野菜,有木薯、四角豆以及仙人掌之類。第一次上去,是因為有一個在深圳的同學請客,他是正宗的海南島人,他的太太——我叫她大嫂的那個女人,也是正宗的海南島人。當晚的飯局氣氛熱烈,杯觴交錯,但是,每當有一大盤炒得香噴噴的熱氣騰騰的野菜上桌,大嫂邊有柔聲細氣的一句話跟在後面:“這種野菜在我們海南,從前,都是餵豬的。”
關於餵豬的東西,即豬食,在我的常識裡最多也就是泔水。最近在牧惠先生的一篇文章裡讀到:“飯店酒樓的泔水,解放前的廣州將它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質量較好的大魚大肉之類,賣給專門供應苦力、黃包車伕之類窮人的小飯攤子……他們加工主要是再煮過,算是消毒,再加上時令的青菜之後變成廉價的菜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