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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縣八公山以黃豆、鹽滷等物煉丹之時,意外得到的一種副產品,因此,豆腐其實不應該被分類為“農副產品”或“副食品”,而應被稱為是“藥副產品”才對。
儘管豆腐在劉安之後迅速由“藥”字號演變為一種“健”字號的平民食品,不過仔細想來,在眾多的中國家常食品當中,豆腐其實是一種不很“中國”的,一種十分“化學”的妖里妖氣之物。由於劉安及其“製藥集團”皆儒家之死敵,因此,雖不能據此而斷言豆腐的本性中有一種強烈的反儒家衝動,不過,古今祭祀儀式中卻有一條嚴格的規矩:即絕對不可使用豆腐。
除了豆腐本身在誕生過程中的濃厚的化學氛圍,其七十二般匪夷所思的變身之法,更是令人瞠目結舌。豆腐的製作過程,可謂步步驚心,首先,在石膏與豆汁做第一次的親密接觸、真正的豆腐尚未成形之初,就有“豆腐腦”這一種美味搶險出世,而在熬煮白漿時表面形成的那一層薄薄的漿膜,可以成為完全面目全非的腐竹,將豆腐切成塊擺在竹籃裡凍上一夜然後再在太陽下曬乾,又可成其為凍豆腐,除此之外,水豆腐、幹豆腐、油豆腐、黴豆腐、豆漿、豆乾、豆腐|乳、臭豆腐……凡此種種,不能不使人聯想到一個與吃喝無甚關聯的詞:妖術。
豆腐的好吃,除了其固有之潔、嫩、爽、滑之外,尤在於其原無形卻可行諸百形,本無味卻能吸納百味的這一高妙絕技。比如,清貧的豆腐總是被用來比附於肥美卻有俗不可耐的肉,或者說,總是被賦予一種曖昧的肉感。其實,只要想一想方塊豆腐的外形及其顫巍巍的姿態,就會相信意淫乃是不可避免的。所謂“白如純玉,細若凝脂”,所謂“滋味似雞豚,雞豚無此美”,不一而足。
對於素食者來說,豆腐以及種種豆製品乃肉類的最好替代品。素食中的素火腿,素鮑魚和素雞、素鴨之類,無不以豆腐製成。是故,要把一個吃豆腐吃膩了的素食者伺候好是相當考人的,難怪香港“功德林”的大廚潘義康曾經感慨地說:“煮素菜,最難是找些外形與肉類相似的材料。”真是經驗之談。
孫中山先生是一位革命家,也是一位醫師,畢生提倡茹素。“孫文學說”一再說到素食的好處:“夫素食為延年益壽之妙術,已為今日科學家、衛生家、生理學家、醫學家所共認矣。中國素食者,必食豆腐。副豆腐者,實植物中之肉料也。此物有肉料之功,而無肉料之毒。”
孫中山的革命思想、醫學知識及其素食主義主張,很有可能都是從日本來的。自佛教盛行之後,歷代天皇皆頒令禁肉。直到明治五年,才解除天皇從德川家族手中繼承的持續了一千二百年之久的“肉食禁令”,原因是要辦洋務。我猜想,日本的豆腐也不僅異常發達,而且今天還可以來爭中國這豆腐老家的市場,大概跟歷史上長期的禁肉不無關聯。
除了肉感的“豆腐腦”之外,廣西梧州還有一道以豆腐渣製成的著名小吃“黴豆腐”,又稱“廣西豬肝”,我雖然沒吃過這種“豬肝”,不過說實在的,似乎已聞到了一種同性戀或雙性戀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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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陪
不管是家裡的飯廳還是街上的餐館,現如今凡是有吃有喝的地方不僅得有吃有喝,而且必定會有至少一種以上的媒體在側伺候。
很清楚,我指的乃是在飯桌前“侍食”的電視、報紙和音響,簡稱“三陪”,而且是合法的。一家沒有電視的餐廳和吃晚飯時沒有電視看的一家人,都是不能想象的,吃著這種unplug晚餐,就像看著一臺沒有了影象的電視,我們是一千個不情願,一萬個不答應的。
邊吃邊看、讀讀吃吃、且聽且吃——懂“生活”的人,把這當成“享受”,愛工作的人,將此視為“效率”,善於經營飯館的,則稱之為“餐飲的增值服務”。總而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