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暴發(第1/3 頁)
今夜忽逢大雨,雨水滂沱,偏朗月閣後身庫房之上漏了個大口子,雨水傾斜,打濕了庫房中的眾多布匹、綢緞、織錦和香料、藥材。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聽了下人回報,林姝蔓剛得到《吳子》殘卷的喜悅便消得乾乾淨淨,來不及坐下歇息,便馬不停蹄去了庫房。
這麼晚,又遇上大雨,工匠也不能出門,林姝蔓只得指揮奴僕將庫房中貴重怕水的東西先搬出來,先用稻草和木料將屋頂的大洞隨意填補,剩下的只能等明天。
做完這些便到了戌時,賀千空一直未歸,她也沒心思用膳。直到聽小丫鬟稟報世子回來了,林姝蔓才急忙換了身家常衣裳,回了正屋。
一推門,便見燈火通明的正屋內,賀千空端坐在紅木嵌大理石方凳之上,林姝蔓心下歡喜,根本沒察覺他臉色不對,先絮絮叨叨說道:「世子可回來了,今日可是朝政繁忙,用過膳了麼?我讓小廚房煨了盅火腿鮮筍湯,今天雨大,你定然捱了澆,等會喝些湯暖暖身子。」
她邊說邊卸下耳垂上的金絲紅寶石耳璫,隨意道:「庫房漏了個大洞,好多藥材都被淹了,真是可惜,還有些棉麻、綢緞布匹,等明日天晴,我讓下人們晾曬一番,看看還能用麼。」
又說了幾句,見賀千空一直沒有反應,林姝蔓後知後覺,輕聲道:「世子可是累了?要先用膳麼?」
賀千空隨意擺手,直視她。
燈火之下,林姝蔓潔白的耳垂略微透光,好似暖玉雕琢一般。
杏眼中含著一泓脈脈秋水,目光柔和,如夏夜掠過柳梢的輕風。
此刻她卸下了白日繁瑣的蔥綠色襦裙,和滿頭珠翠釵鈿,只穿著了一件半舊的碧波藍的窄袖圓領衫裙,秀髮只別了一根素銀簪子,在滿室燈火之中,她好似發著光,蓋過無數燈盞燭火,刺痛賀千空的眼。
林姝蔓輕聲問道:「世子?」
賀千空盯著她嘴角彎起的弧度,忽問:「今日你很開心?」
這話來的無頭無腦,可林姝蔓已經有些習慣,想起今日收到的兵法殘卷,她歡快點了點頭:「有些。」
胸口的大石頭似乎夯得更實了,賀千空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林姝蔓毫無察覺,傾身上前握住他的手,柔弱無骨的小手軟綿綿、白生生。
她問道:「世子可要用膳?」
離得近了,林姝蔓聞到他身上的酒味,雖換了衣裳,卻還能察覺,她不由有些奇怪。
賀千空一貫謹慎自持,除了宴會基本不用酒,她抿了抿嘴角,有些擔憂:「世子可要用些醒酒湯?」
「不必。」賀千空低垂眉眼。
林姝蔓起了身,嘆氣道:「還是得用些,我吩咐小廚房上一碗。」
支摘窗大開,風送來雨中泥土的芬芳。
還沒行到門口,林姝蔓便聽身後男聲沙啞低沉:「你……今日可遇到了什麼人?」
她想也沒想,回道:「並未,世子為何這樣問?」
身後是長久的沉默,林姝蔓叫了海棠吩咐上碗醒酒湯,再來些吃食熱菜,海棠點頭應是,她才回了裡屋。
這一轉身林姝蔓被嚇了一跳,燭火搖曳中,賀千空不知何時站了起身,眼眸中的寒涼冷漠彷彿深冬凌冽的北風,他周身氣勢威壓霸道肅穆,仿若回到了兩人初見之前,那個暴虐嗜血之人。
比他瞳孔更冷冽的,是他低沉暗啞的嗓音:「你嫁給我便是我的妻,便是賀家婦,你的名字已經寫進族譜,生前與我同眠,死後也只能與我合葬!」
伴隨未落話音的,是窗牖外劃破長空的閃電,狂風暴雨驟降,青石板小路上一片水霧濛濛。
只一個恍神的功夫,窗外轟隆雷鳴作響,林姝蔓定了定神,才聽清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