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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見她操著慢吞吞的語速，說著冠冕堂皇的話，鄭太后更想起當日被她設計之恥，翻身坐起，一揚手，狠狠打落了她手中的藥碗。

那是個漆碗，撞在磚石地上悶悶一聲，骨碌打轉兒，藥汁濺了朱晏亭一角裙裾。

&ldo;休要再說這些矯飾之語，你越是這樣，哀家越是覺得你可怕。&rdo;

朱晏亭手中一空，怔了片刻。

她眉也沒皺一下，只側目掃過殿中宮人，立刻有人上來收拾清理。

&ldo;傳少府太醫丞，再熬一碗藥送來。&rdo;

起身去側殿更衣。

鄭太后怒道：&ldo;你去罷，哀家以後不會再用經你手的膳食湯藥。&rdo;

宮人皆詫，天子奉孝道治天下，太后不再食用兒媳的供奉是很嚴重的事，等於在向天下宣告這個兒媳不孝順。

雖不如那早就散步在長安的童謠來得致命，也足夠引起御史臺的重視，參一本下來，對皇后名聲也是大大不利。

這也是太后表面上能拿出來的最大的威脅了。

朱晏亭心內生疑，背影凝滯片刻，卻並未停留，直轉入複壁去了，低聲向身畔內監吩咐了一句話。

皇后換好衣裳再出來時，新的藥也熬上來，上頭還冒著熱絲絲的氣。

她伸手貼著漆碗試探溫度，端著藥碗，坐到太后身邊。

老人背對著她，一動也不動。

朱晏亭望著她枕上銀髮，若有所思：&ldo;初見之日，太后念舊情，對晏亭百般垂愛，緣何短短兩月，厭憎如此呢?&rdo;

鄭太后背影微微一僵。

聲冷嗓瑟：&ldo;我不願見到你。&rdo;

&ldo;太后是無論如何都不肯與妾和睦了?&rdo;皇后的聲音也不著痕跡的冷了下來。

鄭太后：&ldo;你退下吧，經你手的，哀家都不再用了。&rdo;

這個情形，縱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

朱晏亭忍耐達到了頂點，見鄭太后愚頑如此，一意要將這些桎梏戳到明面上，面沉下來，默不作聲將藥碗擱在了託盤上。

冷聲：&ldo;傳進來吧。&rdo;

鄭太后還是沒有轉回來，但她發僵的脖頸，微側的身軀還是透露出了她的疑惑。

只見一身著紫羅緞，頭梳出雲髻，身段裊娜，杏目含水的美人在內監指引下跨進宮門，遠遠的跪拜下來，額頭觸地，行匍匐大禮：&ldo;妾身鄭韶，叩見太后殿下、皇后殿下，伏願太后殿下、皇后殿下長樂千秋。&rdo;

鄭太后忙坐起身來，朝她招手。

&ldo;阿韶?你怎麼來了?過來。&rdo;

河東鄭氏，是名門望族，養出來的貴女禮儀得當，行為得體。鄭韶行動悠緩，步搖輕晃。

靠近時，朱晏亭下巴微側，點一點擱藥的託盤，對她說：&ldo;鄭氏，奉藥給太后。&rdo;

&ldo;喏&rdo;

鄭韶溫順端過藥。

鄭太后的面色霎時有些難看，她說過不再用皇后進的食藥，鄭韶端著藥靠近她時，她抿緊唇，向鄭韶微微搖了搖頭。

鄭韶登時面色一白，夾在當中，不知當進還是當退。

朱晏亭微笑道：&ldo;愣著幹什麼呢，還不快奉給太后。孤自小長在封地，不如你靈巧，又與太后親厚。&rdo;

見她還不動，催促：&ldo;快，耽誤了太后用藥的時辰，可要問你的罪。&rdo;

&ldo;問罪&rdo;一句，她雖是笑著說的，語調卻已沉了下來，不似玩笑。

鄭韶嚇得肘彎狠狠的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