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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徽失血過多面色蒼白,卻還扯出一個笑,有氣無力問:「你邀朕共騎啊?」
「?」祝知宜怔了下,點頭,「是,我邀請皇上。」
後頭的將士看見他們的君上翻身躍至君後的馬背,但為什麼……是皇上坐在君後的前面?
是祝知宜不放心,堅持讓梁徽坐前頭,擱眼皮底下能隨時注意他的傷況。
祝知宜一手虛虛懷摟著梁徽,一手牽著韁繩,血水滲透梁徽的衣衫沾濕了祝知宜的掌心,腥氣的、黏膩的,祝知宜手指微抖,沒敢低頭看。
梁徽方才一直護在他前頭,每當鍾延一想靠近他,梁徽就像地宮裡殺出的浴血羅剎,不給對方一絲觸碰他的機會。殺紅了眼的閻王此刻虛弱地將頭枕在他肩上。
祝知宜怕他睡過去,有一搭沒一搭跟他說著話:「皇上在想什麼?」
「在想君後究竟有幾個哥哥弟弟。」
「……」
梁徽本來闔上的眼虛虛掀開一條縫覷他,北羌大將、京州名士,這會兒又來個西南幕僚,嘖,不得了了。
他之前只當這鐘延是祝知宜的同門,還是先太傅昔日愛徒,只是殘暴狠戾些,又怕他念舊情,需得大防,今日來看,沒那麼簡單。
他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便察覺對方對祝知宜複雜隱晦的情感和對自己濃烈的妒意。
祝知宜義正言辭:「他怎能算我祝門兄弟。」
梁徽:「……」
他說的「哥哥弟弟」似乎和對方口中的「兄弟」不大一樣。
「噢?為何?」梁徽問,「我看他對你這個師兄倒是念念不忘。」
祝知宜看在他遍體鱗傷的份上也不計較他的陰陽怪氣,簡略地將往事說與梁徽聽,梁徽覺得祝知宜可能真的是一棵榆木,也慶幸他是棵榆木。
「清規好絕情啊。」梁徽半垂著眼,故意說。
祝知宜低頭,梁徽臉色蒼白似鬼魅,眉眼更顯漆黑,唇又帶血,添了幾分邪氣。
「絕情麼?」祝知宜怕他摔下去,摟緊了些,「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梁徽悶笑一聲,閉上眼,心道祝清規的道太難了,這世上恐怕只有神仙和大聖人才跟得上,他唇角弧度更邪肆,質問:「朕的道也似與清規不同,清規是不是也時常不想同朕為謀?」
祝知宜卻說:「沒有。」
「你與他怎會一樣!」
梁徽心一跳,示弱地用頭蹭他的肩窩,非要問:「有何不一樣?」心思陰暗是一樣的,手段卑劣是一樣的,就連對祝知宜的佔有和慾念都是一樣的,若真要論其他,只怕他還要更不折手段得多。
祝知宜抱穩他,低下頭,溫軟的氣息徐徐縈繞在梁徽耳邊:「臣說過,臣曾是弱者自憐,皇上是強者自救,那麼鍾延則是卑者自墮。」
「鍾延於困逆之境中尚有祖父的栽培、策昭的相助、同門的關懷,卻依舊選擇怨天尤人恩將仇報,皇上最難的時候什麼也沒有,偶得石夫子相助,便一直不忘他的一飯之恩。」
「底線,這便是不同。」
「我們都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或境況,但依舊可以選擇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世上不會有至純至善之人,評判一個人並非看他做的是善事還是惡事,手段是否陰狠,這世上有很多不得已而為之的事,但這一切,都歸根於底線。」
「底線決定下限,也決定了根本。」
「因此我與皇上可以和而不同,但鍾延則是從根上就迥異,所信不同,何必強求。」他給過對方很多次機會,是對方不要,而且……他實在永遠也無法忘記曾經鮮活熱忱的策昭了無生氣的模樣。
梁徽幽幽睜開眼,祝知宜就是這樣的,外柔內剛,以極其嚴苛的標準恪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