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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枝立在門上沉默了一瞬,終於還是打簾進去,輕車熟路地行至他的錦榻跟前,將一張銀票壓在玉枕底下。
欠謝鈺的銀子,總算是還清了。
不知為何,卻沒有多少如釋重負的感覺,反倒隱隱有些悵然。
許是離別的愁緒太重,令人心緒低迷,看什麼都有些觸景傷情。
折枝輕笑著搖了搖頭,回身往門上行去。
她途徑長窗畔時,無意瞥見長案上放著的文房四寶,卻輕愣了一愣,步履為之微微一停。
不知為何,倒又想起了謝鈺教她習字的情形。
折枝靜靜立了一陣,略有些出神。
倒是懷裡的橘子似想回院子裡撲蝶玩耍,用小梅花反覆扒著她的袖口『喵喵』喚著,似在催促她快些回去。
畢竟謝鈺的院子裡並不似沉香院中遍植花木,自然亦沒有蝴蝶給它取樂。
唯一養著的芍藥花,此刻也已凋謝。
折枝輕輕嘆了口氣,終是先將橘子放下,略微挽了寬袖,自筆架上取下一支兔毫來。
想著不辭而別,終究不好。
如今既然來了,便給謝鈺留下一封書信。告之她已離去,也算是好離好散。
以免謝鈺也像是桑硯尋紅箋雪盞那般,滿府滿城的尋她,鬧得滿城風雨。
折枝落定了心思,卻終究是從未給人去過書信。兔毫在宣紙上懸停了許久,眼見著筆端的墨跡都快凝結,折枝這才驟然想起當初話本子上看到的一段話來。
似乎很適合此刻情形。
折枝不再遲疑,只略作改動,便將那段話落於紙上。
『哥哥見信安。
折枝多年來鳩佔鵲巢,客居桑府十六載,使哥哥顛沛流離,受過諸般苦楚。心中常愧。
自無力彌補,唯將清白身子償還哥哥一身傷痕。
如今相伴日久,您亦在病榻前寬宥折枝。
加之銀兩備齊,折枝戶籍亦自桑府遷出,名字與姓氏同還桑府。
便求一別,各還本道。
伏願哥哥仕途通達,子嗣滿堂。
至此解怨釋結,更莫相憎。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折枝敬上。』
停筆後,她垂眼細細看了一遍,見沒有錯漏之處,這才以白玉鎮紙壓了,以免被風吹去。
待做完這一切,她未再停留,只抱起橘子,獨自離開了謝鈺的上房。
槅扇被秋風闔攏,鎖上彼此所有的歡情與過往。
一夜更漏冗長。
待翌日金烏初升時,折枝已換好了素日裡穿的衣裙,挽了乖巧的百合髻,抱著橘子,帶著半夏紫珠與喜兒往角門處去。
守門的小廝馬友還未睡醒,看見折枝過來,仍舊是眯著眼睛直打哈欠:「表姑娘這麼早便去朱雀街上嗎?鋪子都還未開呢。」
折枝如常笑著戴上幕離,讓半夏將碎銀子遞與他:「今日去城郊踏青,晚些回來。」
馬友並未多問,倚在門上半睡半醒地連連點頭,也不知聽進去沒有。
折枝並不在意,只提起裙裾,輕輕邁過了桑府的門檻。笑著與半夏她們一同行入不遠處的偏巷。
巷口停著一輛篷布馬車,車轅上坐著的正是秋草夫婦。
昨日裡,折枝便讓半夏與紫珠借著採買的名頭,將行裝悄悄送到了秋草那,如今正放在馬車裡。
——她們的行裝並不多,多是衣物。疊起來不過一口箱子大小。
便是她要帶去荊縣裡的全部了。
秋草遠遠見折枝過來,便紅著眼眶自車轅上下來,快步走到折枝跟前,拉著她的手對她細細叮囑道:「姑娘,您還從未出過這麼遠的門。這一路上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