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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揪著他的衣袖,起初,看著他的眼睛裡還有著受寵若驚的暖意,擠壓著可以被忽略的恐懼。
喜歡是可以抵消一切的麼?
不可以。
他哄了這夜,第二夜她仍舊滾落在了床底。
第三夜如是。
她像是寧肯爬,也要爬離這沉重黑暗的枷鎖。
他每夜都會平靜地走到她身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泛紅的眼睛——她情緒波動極大的時候,眼角總是很紅,卻不愛流淚。
她的眼底的光,隨著燭火悄無聲息地湮沒在黑暗中。
他站在她身邊,腳邊不是她,而是她的尊嚴。
那麼倔強的阿姮,在掙扎絕望的時候,他卻自大傲慢,不以為然。
她大抵就是這樣被傷透了心。
她沒的是滿身修為,他斷的是右手。
與之相比,不足一提。
雲渺子的目光如刺一般扎著他,謝涔之即使閉目,也能感覺到這一室寂靜裡,他們不加掩飾的憐憫。
原來收到這樣的目光,是這種感覺。
他不止一次這樣看阿姮。
生性溫柔的阿姮,只對他說過一句「我不喜歡。」
謝涔之拂袖令他們退下,忍著疼,艱難地為自己包紮好右手,又起身,用廣袖掩住傷口,命人傳蓬萊諸位長老。
蓬萊滿門如今戰戰兢兢,惶然不安。
華芸道君那日差點被謝姮殺了,隨後她又被鳳凰玄火燒傷,奄奄一息。
這對母女,都被燒得不像個人樣。
按理應先保命,再作論處。
謝涔之那時卻站在華芸道君身邊,睥睨著在地上打滾的女人,想要為掌門療傷的蓬萊弟子不敢靠近。
謝涔之寒聲道:「掌門所為,如何證明與蓬萊滿門弟子無關?」
他們掌門做了這種事,若陵山君遷怒,整個蓬萊不保。
那些長老嚇壞了,雖平時他們唯華芸道君馬首是瞻,但現在華芸道君倒了,他們身處藏雲宗的地盤,惹怒謝涔之的代價可想而知。
他們今日一進來,便連忙表明態度:「華芸道君勾結魔族,袒護其女胡作非為,誣陷謝姮長老,不配為本門掌門,君上明鑑。」
謝涔之問:「你們覺得如何處置?」
他們沉默,為首之人上前,斟酌著道:「不如,以勾結魔族罪,處死江音寧,廢除華芸道君修為,您看如何?」
他們固然是看著江音寧從小長大的,但為了全門派弟子著想,也不得不如此選擇。
謝涔之說:「事情尚未調查清楚,暫時不可如此處置。」
還繼續查?
這些長老都有些疑惑。
江音寧犯了大錯,事到如今還拖著不判,難不成是陵山君仍舊對這個小師妹有幾分袒護?
他們正遊移不定間,又聽謝涔之寒聲道:「查而不清便判,又與當初待謝姮有何區別?」
無辜的,任何汙名都不能有。
有罪的,更是一個都逃不掉。
更何況,單單是死,那也太簡單。
若江音寧當真做了這一切,他定不會就這麼放過了她。
四周一片死寂,就在此時,有弟子匆匆進殿,稟報導:「方才有弟子在山門外發現了……舒瑤仙子。」
藏雲宗外,大雪覆蓋了山門,將火和血的痕跡掩去。
從太玄仙宗偷溜出來,一路跋涉而來的舒瑤,卻昏迷在了藏雲宗的山門外,被打掃山門的弟子發現。
舒瑤昏迷前,手上緊緊還握著一個東西。
那是最後的證據。
留影珠。
第32章 「謝姮還會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