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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嗔他一眼,或真或假地抱怨道∶「你這些時日可是越發忙了,連來我這兒走動都是抽空,說些閒話兒已將時間耗得差不多了,你還哪有空聽我說這些呢?」
這鸚鵡本是當初在榮府住著時,賈母特意要給她解悶的。
賈母院子裡本就養有許多鸚鵡、畫眉等鳥雀,黛玉偶有得空,也會逗弄一下它們。後賈母特送了她一隻鸚鵡,好令她每每有意,也不必再到那穿山遊廊廂房外。
黛玉回家之時,也將這隻鸚鵡一併帶來了。初時還仍只教著鸚鵡說話、念詩,後又一日,她正要逗鸚鵡玩,又有婆子來找她匯報事情,她只將鳥籠門虛掩著,誰知就說說事兒的功夫,那鸚鵡就學會了自己撞開鳥籠門飛出。
它竟也不外跑,仍知道了回籠裡的,索性黛玉越發放了它自由,那鳥籠門似虛設一般。
又因這段時間崇玉忙得很,來找黛玉玩時,直將兩人各自身上的事說說,姐弟倆相互關心兩句,他也差不多要走了,如此一來,只一隻鸚鵡,又如何值得他們多說?
崇玉來時還只想著要陪黛玉解悶,誰知一過來,遇著這事,倒覺得自己也成了引動黛玉離愁之人。
隨著姐弟倆各自長大,兩人本就不可能再如過往般,終日竟夜,只以彼此為重。
黛玉忽將手伸向崇玉肩膀。
崇玉微怔,只見黛玉拈起一小絨毛,放到一旁。看那毛色,分明是鸚鵡撲向他時不慎留下的。
自有小丫頭過來,將這絨毛收走。
鸚鵡在籠中,探頭看著。
黛玉笑道∶「你能來看我,我已很歡喜了。」
崇玉卻是聽得心裡又是一揪。
「姐姐……」
黛玉伸手,往他額間一戳,說話聲卻輕極。
「長大了呢。」
都有肩上的膽子。
如她要將內宅這些事處理妥當,如崇玉與父親要在外維持著這家的體面。
入京前還只是懵懂幼兒,母親離喪前尚可盡情享受庇護。縱然有父母的教導,也曾對家外的一些事有所瞭解,但終究知道,父母就在身前,將一切抵擋在外。
寄居榮府那段時間,就已有什麼不一樣了。
回到家中,親自打理家務,更知諸多艱難。
她如今還是有忠心耿耿的下人相助,且林家底子好,並無奢華浪費之處,她當家理事才輕鬆幾分。
偶爾黛玉會想起榮府,尤其到榮府走動時,瞧著榮府的排場,又去找熙鳳玩時聽過熙鳳一些閒談,更知榮府撐著排場不易。
偏這大戶人家,若非底氣十足之時,就肯先主動降下排場,日後一旦出現青黃不接之象,更不可能將這些排場省卻,否則只會引來外人猜疑,更添落井下石之人。唯有硬撐著,或許還能撐到轉機出現。
林家因鼎盛時期就已有簡樸之風,因此過著清簡日子也引不來外人浮想聯翩。
黛玉曾替賈家合計,如何方可將現今家中隱隱浮現的危機解決,卻算來算去,終算不出一個辦法。
若不從賈家家學、兒丁教育抓起,先將家中風氣大改,其餘的做再多,也治標不治本。要改家風,族長不肯下狠手,又立身不正,如何服眾?
最後黛玉能做的,也只有讓迎春姐妹在自己家上學時,也好替姐妹們營造一女兒樂園。
只恨陳曉生先生也好,宮中出來那四位嬤嬤也罷,都曾說過許多治家馭下之道,也曾提點,縱身為女兒,也當有所見識,當在遇事之時能有擔當,迎春卻似始終不甚在意。
未出閣,只奶嬤嬤做些什麼,又身邊丫頭仗著小姐之名做什麼。出閣後,又將如何?
黛玉甚至不敢想。
哪怕賈家一直風光,尚未必護得了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