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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成親那日,連著楊氏在內宋家闔家上下都親眼瞧著他是騎了馬來迎親的,便當他腿傷並無大礙,縱使平常行走不便,那床笫之間也還是行得的。
是以,聽宋桃兒說起這事,楊氏起先發怒,轉而又覺疑惑。
當下,她又問道:「那,你沒問問他?」
宋桃兒垂著臉,輕輕說道:「問了,他沒說。」
昨兒夜裡,她便是想問他此事,但不知怎的,沒說幾句話,兩人便又滾在了一起。待她再醒來,已是今日清晨了,又要忙著穿衣打扮回門事宜,這事兒也就擱下了。
楊氏面色便愈發的陰了,低聲斥道:「那他是個啥意思?他不肯碰你,莫非竟是不喜歡你?那他當初巴巴兒的跑咱家來硬要討你幹啥?」
想著這兩日裡夫妻之間的相處,他卻也不像嫂子說的那般。
倘或,他當真不喜歡她,那些熱烈至極的親暱接觸,卻又作何解釋呢?
楊氏看她不答話,默默的出神,那張小臉上卻逐漸泛起了緋色,眉梢眼角似喜還嗔,彷彿在唸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甜蜜□□。
她到底是過來人了,見宋桃兒如此模樣,哪裡還不明白,遂柔聲說道:「妹子,我是你嫂子,看著你出門子的,有什麼可害臊的?有話,就自管跟嫂子說,嫂子替你拿主意。」
宋桃兒聽了,覺得這倒也是不錯,免得自己互猜亂想,不著邊際,便將這兩日與鄭瀚玉相處事宜一一告訴了楊氏,只抹了那些羞人的瑣碎。
楊氏聽了,皺眉靜了片刻,忽將手輕輕一拍,低聲道:「啊呀,這莫不是……他不能?」
宋桃兒連忙搖頭,紅著臉小聲道:「嫂子,應當不是如此。」
楊氏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桃兒,你還小,經歷的事兒也少。你不知,這世上就是有這麼一種男人。或者因為傷,或者因為病,不是他不想,就是成不得。我還沒嫁到咱家之前,在我們村裡,有個宮裡退下來的老宮女養老。她是個孤寡,我時常送些吃的用的與她,她教了我些宮裡的刺繡手藝及花樣,有時也跟我講些宮裡的事情。她說這皇宮裡當差伺候皇帝娘娘們的人叫太監,都是閹了之後的男人。雖然是閹了,但他們到底還是男人,心裡對女人也還是渴想的。宮裡的宮女也委實太多,只得皇帝一個囫圇男人,那些大齡卻不得出宮的,耐不住寂寞,便同太監們做個假夫妻,叫做對食。如此這般的夫妻,縱然過在一起,也不過是做些虛應勾當,其實成不得事。」
聽了嫂子這番話,宋桃兒也顧不得害臊,脫口就道:「可他不是……」
楊氏說道:「只是說有這麼一班事罷了,不止外傷,生了什麼病,也是有的。」
話出口,楊氏心頭也一陣陣的發緊。
宋家上下其實心底裡都在疑惑,鄭瀚玉如此身份人物,便是雙腿有傷,也當能尋一位門第略低些的小姐,何必定要執著於宋桃兒?難道除了他不良於行之外,竟然還有這麼一層隱情?
若當真如此,那豈不是毀了桃兒的終身?!
宋桃兒也糊塗了,這等事上她是知道些但也有限,經歷過的男人也只得鄭廷棘一人,旁的便也一概不知了。
一時裡,姑嫂兩個皆無言語,屋中一片寂然。
外頭,堂屋之中一陣陣的笑語浪潮般翻湧進屋。
宋桃兒微微有些好奇,便順著門縫向外望去,只見爹孃都在上首坐著,鄭瀚玉依舊在輪椅上,坐在下首,不知說了些什麼,哄的宋家二老十分開懷。他眉眼溫潤,面含笑意,正自望著上方,一身氣度灑脫磊落。如若不看他座下輪椅,誰能瞧出這竟是個身負殘障的男子?又哪裡有絲毫病容?
楊氏順著她目光望了一眼,又回至宋桃兒面上,見她有些痴痴的,心中不由喟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