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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康掌櫃的一早便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可六順子也懂得是這幾個喝酒划拳的人壞了店裡的生意。他兩手叉腰,跨坐在角落裡的馬凳上,怒氣衝衝的盯著大堂中央的八仙桌直看,胸口一鼓一鼓,鼻子裡直哼哼,暗暗運氣。
可那些莽漢倒也不怕黑熊似的六順子。他們個個轉回頭,睜圓了被烈酒燻得通紅的眼珠子,拿不懷好意的眼神跟六順子對著瞪。六順子也不示弱,他挺直了脖頸,把眼睛瞪得好似一對錚亮的銅鈴,攥緊了一雙酒罈子大小的拳頭。
但人家再怎麼吵鬧,也終究是來酒樓吃飯的客人。老康掌櫃的反覆叮囑過六順子,跑堂小二是萬萬不能把客人往外攆的。
俞和縮在樓上不下來,六順子只好一個人鼓著腮幫子,在角落裡運了半天氣,可八仙桌上的幾位就只衝著他嘿嘿直獰笑,擺出唯恐天下不亂的架勢。於是六順子也沒旁的辦法,他伸手從房簷下扯了根老玉米棒子,甩開大牙啃得噼噼啵啵直響,好像要把一肚子的氣,全都撒到玉米棒子上去似的。
七個莽漢看六順子蔫巴了,敲著桌子哈哈大笑,又是一通豪飲,那喧譁聲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三個身穿黑皮襖的中年男子對這一切盡都視如不見,只一人一筷子的夾著肉菜,吃得怡然自得。六順子啃完了老玉米,起身去後廚端了一盤油酥紅皮花生米出來,送到了這三個冷臉男子的桌上。
“三位爺,這是小店送的吃食,不算銀子。”
其中一箇中年男子瞥了六順子一眼,點了點頭,依舊沒說話。可那八仙桌上的七個莽漢不樂意了,其中一個莽漢抄起橫放在腿上的斬馬刀,“哐當”一聲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
“兀那小二,你狗眼看人低是怎的?憑什麼他們有不花錢的吃食,大爺俺們這邊就沒有?今日你不給俺家說清楚道明白,小心俺家一怒,拆了你的破酒樓子!”
六順子回頭看了那莽漢一眼,默不作聲的就要朝後院走。俞和從二樓樓板縫隙探了個頭出來,小心翼翼的望著一樓的情形。
當六順子在那七個莽漢的怒視之下,板著臉走過八仙桌的時候,其中兩個莽漢“呼”的一聲站了起來,他們提起裹著布條的斬馬刀,翻腕一晃,就把刀架在了六順子的左右肩膀上。
“小子,是你的脖子硬,還是大爺的刀子硬?要不要試上一試?”手握大刀的莽漢笑得甚是猙獰。看那樣子,只要六順子開口說得稍不中聽,他們今天就絕不會善罷甘休。
“客官饒命,客官饒命!”從順平樓的大門外,跌跌撞撞的衝進來一個乾巴老頭兒。他三步作兩步的搶到八仙桌旁,雙手攏起,朝七位莽漢作揖不迭。
“我是這酒樓子的掌櫃,客官有何怒氣,儘量朝小老兒發作就是!這孩子從小就缺心眼兒,是個渾楞的粗人,不會說話也不懂事。若是冒犯了客官,小老兒替他向幾位爺求饒,客官高抬貴手,饒了他一命吧!”
兩個持刀而立的莽漢伸出舌頭,舔了舔油膩的嘴唇,朝老康掌櫃的咧嘴獰笑。那八仙桌邊依舊坐著的五人裡面,其中有一人暗暗瞟了那三個冷麵中年人一眼,剩下四人扭頭朝順平酒樓門外望去。
三個冷麵中年人坐的桌子,離酒樓大門最近,這時三人全都把筷子懸在空中,也正望著酒樓門外。而在順平酒樓外面,有幾個挎著腰刀的人正牽著一匹棗紅馬,往順平樓的側門裡走,再前面還有五六個男男女女,已經穿過了側門,朝順平酒樓後面的客房走去。
“幾位爺,拿著刀子可是大不吉利呀,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不如這頓酒飯,就算小店孝敬幾位的可好?”老康掌櫃的伸手抱住了其中一位莽漢的胳膊,一邊用力晃著,一邊朝樓梯口吼道,“小俞子,快快手腳麻利的到後廚去,給幾位爺上三罈老酒,切十斤好肉出來!”
不等俞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