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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怒之下阮珏狠聲大罵:「你算什麼玩意兒,在我面前逞威風?」
說著便抽出手爬起來,想給阮覓幾耳光。
一旁的僕人驚呼,想上前阻攔卻來不及。
阮覓沒有後退,反而往前一步,一腳踹在阮珏腹上。直接把人踹得直不起腰來,慢慢跪倒在地。
那一腳直直踹中了胃,阮珏躬著身猛地感覺到噁心,趴在那兒吐了許多東西。
惡臭瀰漫,阮覓臉色卻沒變過。她那雙與阮家人一模一樣的眼,微微眯著。
阮珏終於吐夠了,癱軟在地上仿若一條缺水即將渴死的魚,苟延殘喘。他似乎被那一腳踢得神志不清,閉著眼一直喃喃自語:「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人總是活的自私,在一帆風順裡忘卻自己曾犯下的過錯,甚至並不認為那是過錯。只有因為這件事而遭到報應時,才會突然驚醒,想起來那些於他而言不過是小事,於旁人卻是絕望的事。
阮珏便是如此。
疼痛讓他想到年幼時做過的事情,也驟然想起來,為何見到阮覓逐漸露出不同於以往的銳氣時,他會心慌焦躁。
一切只不過源於他年幼時的一些事。
那時候阮覓剛從鄉下接回來,阮珍珍很快動身去了南泱。於是正室夫人所生,卻粗鄙不堪不受寵的阮覓成了他們幾個庶子針對的物件。
或是出於輕蔑,也或是處於某種隱秘的嫉妒。
他們嬉鬧著在阮覓身上留下各種傷痕,揪頭髮,拿石子砸在他們做過的事情裡只算是不值得一提。
那日他去見父親,卻發現了躲在池子旁邊的阮覓。
這是幹什麼?想討父親的歡心,還是說來告狀?
當時已經十二歲的阮珏高出阮覓許多,輕輕鬆鬆就把阮覓從角落裡提溜出來。
「土包子,你竟然跑到這裡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阮珏抽了幾耳光,發現這確實是個木頭,連捱打都沒有反應。看到一旁的池子,阮珏忽然起了新的想法。
若是把人扔進去,她臉上肯定會露出害怕的表情!
至於阮覓的命?在阮珏看來,什麼都不算。
他雙手一推,阮覓便掉進水中。不過她沒有完全沉下去,而是雙手緊緊摳住岸邊的瓷磚,摳得指甲翻起,血肉猙獰。
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直直盯著阮珏,讓他猛覺瘮得慌。
自己竟然被這樣一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嚇到了,阮珏深感惱火,抬腳就往阮覓手上踩。
「看你能支撐到什麼時候!」
阮覓一直看著阮珏,或者說,看著他身後的阮奉先。直到她一雙手血肉模糊,再也支撐不住往池中沉沒下去時,她也沒聽到阮奉先說一句話。
那個本該是父親的人,縱容著這場惡行。
因為阮珏的話,想起一些不怎麼愉快的記憶。阮覓幽幽嘆了口氣,臉上終於不像先前那般近乎死寂的平靜,反而有了點笑。
「你在說什麼不是故意的?若是說小時候那些小打小鬧,方才我打了你,就算一筆勾銷了。你也不用防著我再對付你。」
阮珏被她輕鬆的語氣嚇到,驚疑不定地抬頭打量她,忍著疼問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看我如今,不還是好好活著?」阮覓臉上的笑,彷彿平靜湖面突然泛起的漣漪,先是一點兒,隨後逐漸擴散,越來越大。
「父親也太狠了些,你終究是他兒子,他卻這般對你。我看著都心中不忍。還有霞姨娘,也是可憐,不知道被送去哪邊的寺裡了。今年冬天可是聽說要比往年都冷啊,可憐的霞姨娘也不知道能不能挨過來。」
「兄妹一場,這些銀兩是我這些年攢下來的,便予你送行罷。好生活著,才能想旁的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