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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昭寧帝忽然短促地笑了兩聲,「怪道大倉小倉俱都不滿,原來是養了這麼一群吸人骨血的蠹蟲!」
他抬手就將酒樽狠狠地擲了出去,那酒樽落地後滾了幾滾,卻滾到一位王爺案邊。那王爺也不敢動作,只是低頭沉默。
杜國丈伏在地上,周身瑟瑟發抖,「聖上明鑑,老臣冤枉啊,老臣怎敢貪墨這救命錢……」
「大人自然不敢,也大可推說不知那是救命錢財。然則那些年俸不足一紙畫錢的大官小官,如何出手便擲千金,大人難道真就一點不知?」杜奉冷冷說道,「不知大人可還記得小官昔日之言?杜家往上三代,亦是屠夫,當年亦受過貪官酷吏的苦,飲水思源,如今怎能翻轉過來,變本加厲?」他凝視杜國丈,字字冷硬,「然大人仍不知收斂,今日小官縱要身受三年牢獄,亦要為天下百姓、大興社稷除一蠹蟲。」
杜國丈喃喃道:「不、不……你……你……」
「陛下,」杜奉重重叩首,「臣自知才疏學淺,本不敢入朝為官,然眼見孤寡血淚,委實不能視若無睹,但求聞達天聽,得為百姓求一公道,則臣雖粉身碎骨,亦無憾也。」言罷,再叩首,鏗然有聲,「臣即日請入寺監,只求陛下降旨徹查少保,凡來路不明之物產,盡當抄沒,凡陰私來往之同黨,盡當嚴懲。」
昭寧帝面露幾分遲疑之色,不覺輕輕一嘆,「杜卿且起身,原家之事並賑濟款項一案,朕自會派人去查清楚,到時……」
「陛下!」杜奉抬起頭來,竟然直接打斷了他,從懷中摸出一道奏摺來,「臣此次回京,早有覺悟,已寫下彈劾奏疏,本待了結原氏案後面呈陛下,但今日既已掰扯開來,便請陛下過目之後,即刻降下旨意,暫拘杜少保於宮,免其同黨串供之虞。」
杜國丈顫著手指住他,忽地呸出一聲,「逆子!逆子!」
杜奉並不置理,但見左右宮人無一動作,便站起身來,欲要親自遞呈。
太后彷彿終於緩過神來,一把拽住他道:「阿奉,他是你爹啊!你再生他的氣,也不能這麼……這麼構陷他,你這是害了你自己啊!哀家瞭解杜少保的為人,他當然也有錯,但錯只在監管不力罷了,最該嚴懲的還是那些個狐假虎威、仗勢欺人的惡官。貪墨救災款的那些自然更該罰,可那決計與少保他扯不上關係。至於其他的那些小玩意兒,都是各人送上的心意,休說少保了,皇上也經常收,哀家也常常拿,難道這也是收受賄賂,也是貪贓枉法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天下的東西,本來就都是皇家的啊。」
姜涉不覺暗自一嗤,杜奉眸中更是火花一閃,卻也不好拂開她的手,還未來得及開口,席間便忽然響起一個脆生生的童聲。
「皓兒覺得,皇祖母說得不對。」原是那玉雪也似的小太子一本正經地說道,「為君者當以社稷為重,勤儉為民,居安思危,不能一味貪圖安逸享樂……」
他說得突然,杜皇后一時反應不迭,及至回過神來,立刻便奔過去掩住他的口。太后已是滿臉震驚,一時只看住他,張口結舌,做不得聲。
杜奉卻是眼前一亮,聲音都振奮幾分,「太子殿下所言極是,臣請陛下徹查此案。」
昭寧帝嘆了口氣,「杜卿放心,貪官汙吏,朕絕不會姑息放縱,但杜少保是否牽涉其中,又牽涉多少,到底只是你一面之詞,還當按律究辦,貿然拿問,終歸不合法度。」
杜奉搖頭道:「陛下,正因少保位高權重,才更當克己奉公,若查明後少保果然清白,臣甘當構陷之罪,若果然有罪,更當嚴懲不貸,以儆效尤。」
永王忽然起身,行到殿中跪下,「臣弟以為杜司直所言極是,清者自清,徹查此事,也是為還少保一個清白。」
太后心亂如麻,失聲叫道:「你又來添什麼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