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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的封皮上,寫著一個陌生名字。貼著綠色描邊的郵票,郵戳齊全。
她抽出寫著電文的紙,電文簡短:
前夜大捷。
餘望月色,惑於吾妹遲遲未有可喜訊息。是吾妹私藏喜訊,亦或是騖清錯判?
她像能看到謝騖清詢問的笑意。
一如在百花深處。
不曉得是他猜到的,還是老軍醫沒忍住說出來的。
何未回了房間,劃亮火柴,把電文燒了個乾淨,灰燼碾碎。
謝何兩家的第一個孩子,她慎而又慎。初初曉得有了身子,她來不及喜悅,只是擔心被人發現,在不顯山不露水的月份,就不大出門了。
今夜看到他的電報,忽然有了面對面被追問的羞澀。
她在單人沙發裡坐下,撐著下巴,想著遠在戰區的他。三十六歲的謝少將軍,終於要有第一個孩子了。可惜無法親口告訴他。
到上海沒幾日,南京政府開始準備再一次大規模的圍剿。
謝二小姐因謝騖清而受人監視,不便來見面。這個「稍作休整」的落腳地,因戰事吃緊,成了一個常住地。
沒多久,何未顯了身子,主人家驚覺她竟帶著身孕南下,著急地想找婦產科大夫,被何未攔下了。「我有準備的。」她笑說。
她既決意上路,就做好了隨時隱匿躲藏的準備。
生意上,船運公司運作成熟,京津有胡盛秋,江水一帶有姑姑,香港廣州這一條省港航路也有人負責。而生活上,重中之重,是斯年和未出生的孩子。所以南下一行六人當中,有婦產科大夫,還有一位是精通英文和算術的家庭教師,國文何未可以自己教。
這位藝術家由衷欽佩,感慨二小姐辦事仔細。
何未離開天津時,計劃初夏到香港。
可惜,行程推了一天又一天。隔壁花園洋房的舞會日日不休,前方戰報不息。
這一拖,到了九月初,預產期一日日臨近。
這天傍晚,何未坐在花園的藤椅裡,翻看著滬上報紙。
少時她在北平看的報紙像書籍,被訂成一個小冊子,而今報紙印刷成了摺疊好的幾張紙,翻開墊在腿上,更方便找尋訊息。
謝二小姐為掩護她的行蹤,已在半個月前北上。
「看了許久了,歇一歇。」扣青端著一小盆麵粉,放到何未身旁的小鐵圓桌上,想和麵,給他們包餃子。
自從陳姓書法家看出何未有了身子後,常讓生過孩子太太常過來,陪著何未。
何未合上報紙。
鐵門外,有人按下門鈴。
扣青和她同時靜下來。自住進來,出入大門的人全用鑰匙,門鈴難得響一次。上一回還是隔壁的影星讓人送鄰居們結婚的喜糖。
扣青扶何未離開藤椅,關上玻璃門後,在圍裙上抹乾淨手,走向大門。
何未從青竹色窗簾布後,看大門處,能見外邊有軍用吉普車,似乎還有一輛美國別克四門汽車,黑色的。
她下意識捂著腹部,往後挪了半步。
直到看到扣青滿面笑容,偏過身子,將來客讓進了院子,警覺漸消。
穿著深灰色西裝的召應恪,邁進院子。
他對身後人低聲說了兩句,反手,合上院門。他張望小院子,何未推開門廳的玻璃門,微探頭,露出半張臉:「不方便走出去接你,進來吧。」
召應恪似不驚訝她有孕,邁著大步子,沿著石徑,邁上大理石臺階。
兩人上次見在紫禁城,一別兩年。
召應恪曾提過他在南京政府內官職不低,工作內容與情報相關,他囑咐何未一旦去南方,務必要傳個訊息,以保平安。
何未起初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