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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維斯家族接應的隊伍很快就離開了,朝著西斯廷大教堂而去。
道爾頓抓了一把被鮮血染濕的頭髮,將它們擼到腦後。他的黑髮凌亂,陽光掠過起伏的屋簷,將滴水獸怪異的影子投落到他臉上。他仰起頭,看著儘管晴空萬裡卻仍被陰雲和動盪籠罩的聖城,吸了一口氣。
空氣中瀰漫著屍體的腐臭、未來鮮血的腥味以及貧窮無望的掙扎。
「多像一顆正在腐爛的心臟啊,」他喃喃自語。
待在教皇國,待在聖城,每多一天,這種感覺就越深一重。
在道爾頓看來,聖城就像一具龐然的屍骸,在金粉與寶石的裝飾下,老鼠與蒼蠅日復一日地在這屍骸上高歌……聖城,這個天底下所有信徒的神聖之地,密集如槍林的塔樓同交錯縱橫的陰暗小道並存,穿著神聖教袍的神職人員們與興旺發達的娼妓產業並存。多少教士的袍下沒有藏著一兩個私生子,更有甚者如剛剛病逝不久的教皇,他的私生子在這裡更是公然尊貴如諸國的王子公主。
盜賊,娼妓與劫匪。
然而,這就是聖城。
如果放在以前,這些都算不上什麼。可就當人從臭水裡浮出,嗅到過那麼一絲新鮮的空氣,原本習以為常的髒汙腐臭,就會變得難以忍受。
「走吧!」
道爾頓說,毫不留戀地將這個無數人朝聖的地方扔在身後。
「回羅蘭!」
火槍手們發出高興的呼聲。
這一路上,深有感觸的不僅是路維斯樞機,還有道爾頓和這些士兵們。他們看到不少僱傭兵,不少士兵在教皇國得到的待遇——當貴人們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便能夠得到一兩分重視,可當大人物們不需要了,他們就又只能像垃圾一樣被丟到一邊。
沒有人重視出身卑賤計程車兵,除了他們的女王。
火槍手們都知道自己曾經隨著道爾頓做過什麼樣的好事——兵變的叛逆之舉能夠讓許多國王記恨於心。在神判之後,女王威嚴一日比一日更重,他們也一日比一日更焦慮,生怕女王什麼時候就來一個秋後算帳。
他們的將軍尚且有所倚仗,可他們呢?
他們不過是一些卑賤之輩。
然而女王仁慈地寬恕了他們。在已經不需要忌憚道爾頓將軍之後,仍令他們充當自己的守衛,根據他們的能力給予他們以前不敢奢望的職位。
諸神啊,天底下哪裡還有這樣的君主呢?
他們就同道爾頓一樣,想念羅蘭,想念那位在腐朽屍骸上點起烈焰的女王,並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投入到那熊熊烈焰裡。
「回羅蘭。」
道爾頓低聲又對自己說了一遍。
他驚訝地發覺,女王的面容在他的記憶裡竟然如此清晰,她的王冠,她的眼睛,她的雙手……清晰得就像一條鎖住靈魂的枷鎖,令人高興而又畏懼。
他的女王陛下。
——公正、寬容仁慈的女王陛下。
——冷酷、鐵石心腸的女王陛下。
……………………
在道爾頓啟程返回羅蘭的時候,有一個人正走在覲見女王的道路上。
請求覲見女王的人很多,有官員、使者、商人、以及希望王室法庭做出判決的訴訟者……人群在女王停歇的官邸庭院中等待著。當他們見到凱麗夫人出來的時候,立刻擁了上去——誰都知道凱麗夫人是女王最信任的人,有幸得到女王接見的人總是由她引進去的。
凱麗夫人沒有看那些企圖賄賂她的人,而是走向柱廊的一個角落,對一位靠在柱子上的人點頭示意。
那人走出來的時候,等候在此的人們不由得露出了厭惡而又忌憚的神色。黑色牛皮長靴包裹出小腿修長的線條,棕色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