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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仁帝做事的手段不免更像是笑裡藏刀的宮妃之流。
雖放不到檯面上,但不得不說確實奏效。
多年的經營下來,不論是在民間,還是朝堂,惠仁帝都聲望極佳,且手段愈發犀利。
如果說三年前設計柔妃是出於一時衝動,那現今將喻蘇從白露山接回宮中便是他精心謀劃的結果。
畢竟當年柔妃死後,惠仁帝才意識到,奏請立後的摺子實則源於德妃母家授意。
惠仁帝暗恨自己被充作昏聵之人,卻依舊借著德妃遞給他的刀處理了當年的心腹大患。
只是如今,德妃和大皇子野心漸露。
這是惠仁帝親手種下的因,自然也要由他親手了結,而了結的手段一如既往。
這次他要讓喻蘇成為他手中的刀。
宓葳蕤突然就明白了。
為何書中喻蘇回宮後愈發偏執,這其中,惠仁帝絕對沒少出力。
當然,喻蘇恐怕也並非不清楚惠仁帝的盤算,恰恰相反,他再明白不過。
可因為柔妃的死,便是沒有惠仁帝煽風點火,他與德妃和大皇子也必然要鬥個你死我活,而這期間,唯一的變數便是趁虛而入的淑貴妃和三皇子。
至於他,則是加重這個變數的籌碼。
相比之下,喻蘇比任何一位皇子,都更像無依無靠的小可憐。
宓葳蕤看完林軻傳給他的訊息,將紙張丟進火盆中。
竄起的火苗迅速將一切化作灰燼。
宓葳蕤的心中異常安定,既然惠仁帝已然出手,那便意味著宮中維持多年的平靜將被打破。
有人想趁混作亂,有人想渾水摸魚。
宓葳蕤亦然。
只不過這次不是作為籌碼,而是由他來親手攪亂。
自大皇子封王后,宮中一連安靜了幾日。
宓葳蕤到底沒有隔天親自去送藥。
本就是為了嚇唬喻蘇。
若是不管不顧去送藥,之前在惠仁帝面前表現出來的隔閡可不得功虧一簣。
一連幾日,宓葳蕤都往返於藥堂和聽雨樓之間。
京城的氣候不同於白露山,熱起來便燥的厲害。
宓葳蕤先前還覺得白露山時不時下雨,惹得毛毛潮乎乎的格外不爽,現在天熱,便是他沒有心浮氣躁,可毛毛卻不受控制的炸的厲害。
決明特意從膳房要了冰碗。
三四月吃冰雖早了些,卻也不是沒有。
尤其是宓葳蕤近來在竇章的安排下,將製藥一事接了過來。
宮中本就隱隱有傳言,不出意外宓葳蕤將是下任國師,可以說只要不做大死,不僅能背靠天子,今後也必定地位超然。
是以膳房的人一聽是宓少師需要,當即二話沒說。
一道消暑甜品。
——混著嫩藕,碎冰,荔枝,頂上再澆上一層薄薄的煉乳,甜而不膩,看著簡單實則精細。
宓葳蕤吃了一口,味道著實不錯。
甜滋滋的。
想來喻蘇應該會喜歡。
可惜如今人在宮中,反倒沒有白露山來的自由,宓葳蕤便是想去羲和宮看看,還得有所顧忌。
索性這東西寒涼,對於剛病癒的人來說,也不適宜。
這大概算是一種自我安慰。
宓葳蕤絲毫不覺自己時不時惦記喻蘇有什麼不妥,只是想著想著心裡冒出了一個自覺不錯的想法。
因著燥熱的緣故,這幾夜宓葳蕤都會變回狐狸自己梳理毛毛,免得讓亂炸的毛毛打結。
說來往常每年這時,他都在長洲山中,師祖或尊上會用沾了花露的犀角梳篦給他順毛,期間他只需要護住肚皮翻翻身便好。